對于普通人來說,它毫不起眼,就如裝腌魚的鐵皮罐頭盒,總共也就巴掌那么大,可是在魯夏看來,它如他的青春,如他的生命,那些關(guān)于父親甚至母親的一切秘密或許就藏在這里,藏在這個密不透風(fēng)、黑漆漆的空間里。
魯夏雙手是顫抖的,他就像一只貪腥的野貓,抓撓著那個鐵匣子,仿佛要把他所有童年的疑慮全部抓回來,吞進去。
可在一瞬間,他看到了匣子上的一點殷紅,那是多年擦抹之后殘存的印記,他仔細看去像是一個紅色五角星,下面依稀寫著:八……路……軍。
八路軍?
閃閃紅星照我心?
魯夏說,當時這隱隱若現(xiàn)的三個字,就像一盆冰寒刺骨的冷水把他澆得透心涼。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童年和這遙遠的三個字,簡直就像驢唇與馬嘴一般毫不靠譜。
他笑了,笑得不能自已,然后暴怒地將那個鐵匣子摔在了地上。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哼著酸曲兒:姐兒巧打扮哪,去把戲來觀,模樣那個長得喲,賽如天仙,哎喲,打扮起來多么體面哪,依得兒呀得兒喲喲喲喲……
“魯隊!我說魯隊???過節(jié)啦?”
魯夏沒好氣地沖門外喊:“你們這幫癟犢子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門外傳來三兩個年輕消防兵的竊竊絲笑,隨后又是那樣的寂靜,靜得讓人心煩。
魯夏點了一支煙,放下火機的時候,目光又落在地上的那個鐵匣子上,鐵匣子被摔開了,“人”字型立在地上,像個小窩棚,他想上去把它踩爛,卻猛然間看到那個小窩棚下露出了什么東西。
瞅那樣像團破爛的麻布,仔細看又不似麻布那樣粗糙,魯夏好奇地彎下腰撿了起來,攤開一看,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魯夏說,當時放在手掌上的時候,有股莫名其妙的涼意,后來他去了有關(guān)部門做了鑒定,那確實是一封寫在驢皮上的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