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這可是50多度的白酒。果然,兩輪還沒有走完,他就醉得不成樣子,張叔劉姨走不開,我只有和我爸一起把他攙回家去。舉人一沾床就昏睡過去,我看他沒鬧也沒吐,就讓我爸回去了。我爸前腳剛一走,舉人的眼睛就睜開了。
"你怎么樣?我去泡點(diǎn)醒酒茶給你喝吧?"我俯身看著他說。
"劉雅書,我有什么不好?"舉人眼睜睜地看著我,他的聲音里,有我從未聽過的痛苦。
"……"我心里頓時有如一把尖刀在翻攪,他的眼里,他醉酒時做的夢里,從來都只有別人,從來都沒有我。
"他就那么好?"舉人接著質(zhì)問我,不,應(yīng)該是質(zhì)問他眼中的人。這話我也想問他一問,她就那么好?我又有什么不好?你為何總是看不見我?我偏開頭,任眼淚順著臉頰掉落,洇入床單,接著他嘆了口氣,苦澀地說,"算了,你好就行了。"說完他似乎耗盡了力氣,閉了眼徹徹底底地睡過去了。
我抹干眼淚,搬了凳子坐在舉人的床邊看著他。我太低估舉人對劉雅書的感情了,也難怪,他們正處于熱戀期,如此的嘎然而止,任誰能接受呢?他平時苦苦壓抑,此時才算是真情流露吧?舉人在夢里夢見什么了?為什么緊緊皺眉?是不是為了沒有來得及給雅書戴上戒指而追悔莫及?而我,是不是應(yīng)該為他做點(diǎn)什么?
不由得又想起那個總告誡自己不要去想的渾念頭,只是不知道,葉逸臣給我的offer,還在有效期內(nèi)不?
我下定了決心,就一直在找機(jī)會實(shí)施。舉人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回美國了,劉雅書大概也一樣。只要在他們回去之前能讓劉雅書死心,今后他們在大洋彼岸如何折騰,是否能重修舊好,我也管不了了,我現(xiàn)在先做我能做的。我知道這對葉逸臣不夠公平,可為了舉人,我實(shí)在別無他法。我告訴自己,今后我跟葉逸臣在一起,一定好好對他,他不是喜歡喝我燉的湯嗎?沒問題,我用手板心煎魚給他都沒問題,我一定盡量補(bǔ)償他。
可如何跟葉逸臣挑明,讓劉雅書知難而退,實(shí)在讓我絞盡腦汁。
心里的主意還沒有成型,我已經(jīng)站在葉逸臣辦公室的門口了。我剛剛站在窗戶那里看到劉雅書正在過馬路,順利的話,她來的時候能正好看見精彩畫面。我鼓起勇氣敲了敲葉逸臣辦公室的門,里面一聲"進(jìn)來。"
我推開門進(jìn)去,看到葉逸臣正站在落地窗邊,抽煙。我愣了一下,原來他會抽煙?他背對著我,一手插在褲袋里,一手夾著煙卷,煙霧彌漫氤氳,將他籠罩在里面。我很少見過這樣的葉逸臣,又落寞又孤獨(dú),就算上次他生病了也沒有給人如此蕭索的感覺。我甩甩頭,甩掉心里那一點(diǎn)愧疚,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錯覺,正事要緊。
他轉(zhuǎn)頭看見是我,也愣了一下。他走到辦公桌前,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我這才注意到,那煙灰缸里滿是煙頭。我艱難地找話來說,"昨天通宵了?"
"嗯。最近在跟軍方磋商指標(biāo)。"他點(diǎn)點(diǎn)頭,將窗戶打開,冷空氣灌進(jìn)來,將滿屋子的煙味沖散了一些。
他走過來坐在辦公桌前,抬頭看我,"找我什么事?"
"我,我。。。。"我走進(jìn)一步,繞過桌子走到他的旁邊。他靠在椅背上看著我等我開口,似乎對我的走近并不驚訝。
"我,我來是想問問,嗯,我想問,你給我的offer,還在有效期內(nèi)不?"我鼓起勇氣說這一句的時候,臉?biāo)查g燙了。我心如擂鼓,這話他能聽懂,能答應(yīng)么?
聽到我說這話他就笑了,但笑意未達(dá)眼里就已斂去。他深深看著我一眼又別開眼去,拿起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來看。我頓時心慌意亂,他一定知道我為何而來。我早該知道,自己的那點(diǎn)小伎倆在他眼里不值一提。我自以為是的好主意,可人家憑什么陪你來演這一場戲?而且,萬一人家跟劉雅書真在一起了,你這番心思會不會太搞笑?
我問自己,你憑什么篤定葉逸臣喜歡你,就憑他親了你一下?又憑什么篤定他會受這樣的委屈來幫你這個忙,就憑他平時幫你解決電路上的問題?我此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太傻,太自以為是,太幼稚,我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羞愧還是后悔,各種情緒夾雜,我的眼淚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