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要去C市你知道吧。"他蹭地又從桌子上跳下來,拉個凳子坐在我旁邊。
我點點頭,沒說話,不知道要說什么,難道說別去了,咱倆處吧?
"我挺緊張的。來,給哥加加油鼓鼓勁。"舉人拍拍我的肩。
"你怕啥?"我失笑。
"沒底啊,要見丈母娘了。"舉人抓抓后腦勺,"我總覺得不是特別了解她,你知道,就那種有點虛的感覺,你知道不?"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看他就要抓狂的樣子又是想笑,又不知道哪里來的有點心酸。
"我才認(rèn)識她也就半年多,說讓她來咱家我沒報什么希望,她還真就答應(yīng)了。"
"那說明她喜歡你唄。傻大個兒。"
"真的啊?可我老覺得她心里有個人。"舉人壓低聲音說。
我心里一凜,接著端起笑臉說:"就你那遲鈍的樣,能看出別人心里有人?"
"切。我是無敵火眼金睛。"
他這樣一說我們都笑起來。這是有典故的。小時候我們倆特愛看西游記,當(dāng)然基本上那時的小孩沒有不愛看的,所以我們都想有火眼金睛。那時我還看了點《聊齋》,某一集里的主角有神眼,他晚上看到有個地兒閃光了就去刨,結(jié)果刨出金銀財寶來了。于是晚上站在陽臺上看地上哪里有發(fā)光的地方,是我練火眼金睛的方法。舉人也有自己的方法,他覺得老孫的神眼是在煉丹爐里被強光照耀出來的,那用眼睛看太陽肯定就是練火眼金睛的不二法門。有時候?qū)嵲谑翘柼笾币暡涣肆?,他還會用手指掰開眼睛接受太陽的照耀,以便早日練成神功。巨傻巨天真。
"你別想太多。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你不能白瞎了婦女之友這個稱號啊。"我笑著說,"你看看你,雖然要文才沒文才,要舞略沒舞略,要人品也沒人品,但是,你要相貌有相貌啊。"
"死丫頭。"舉人笑著給我后腦勺來了一下。
"您真不用擔(dān)心。"我笑嘻嘻地說,"你在我們一干高中同學(xué)眼里都是大牛級別的人物了,高中畢業(yè)直奔國內(nèi)最好的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又直奔全球最好的大學(xué),過不了多久你就直奔太陽系最牛大學(xué)了,看看我們這些,凡人而已,你怕個什么勁。"
"太陽系最牛大學(xué)設(shè)在哪里???"
"火星。你老家。"
"死丫頭。"他又給我一下。
"你們明天走我就不送了啊,我明天忙得要死,后天要去北京呢。"我說。
"我知道,您要搞聚精會神搞科研。"舉人搖頭晃腦地調(diào)侃我。
"那你還不出去?"我朝門口努努嘴。
"死狒狒,給你跟竹竿就往上攀。"舉人站起身來瞪我一眼就朝外走。
"你們明天一路上小心點兒啊,最近快過年了,人多有點兒亂。"
"知道了,你去北京也一樣。"舉人回頭對我說。
我一直盯著屏幕沒有轉(zhuǎn)過頭去看他,可是我腦海里有他此時的樣子,臉上有溫暖的笑意,眼里有柔軟的寵溺,唯一沒有的,是心里溫柔的深情。
第二天天氣晴朗,萬里無云,這樣的天氣,非常適合約上三五好友,找個茶館曬曬太陽打打麻將聊聊天??晌夷挠羞@樣的福氣,此刻我和劉副總坐在葉逸臣辦公室的沙發(fā)上,互相審校標(biāo)書,葉逸臣自己負(fù)責(zé)準(zhǔn)備相關(guān)材料。忙了整一上午,中午葉逸臣請客,我們在樓下的餐廳吃飯。
舉人是中午一點過的飛機,算算時間他們應(yīng)該到機場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看天空,真是好天氣,適合出行。
"你望什么天?天上又不掉餡餅。"葉逸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問你呢,吃什么?"
"???哦。我吃揚州炒飯。"我呆呆地說。
葉逸臣在我眼前搖搖手,笑著說:"喂?;鼗?。我請客,你不用吃那么樸素。"
"哦,那就西冷牛排套餐。"我很快地改口,葉逸臣和劉副總都笑了。
有服務(wù)生過來,葉逸臣低聲地點餐,我重新扭頭看窗外,樓下是各色匆忙的人群,有些人只為飽食勞碌,有些人在為更高的目標(biāo)奮斗,或許歸根結(jié)底,他們都在為所愛的人行色匆匆,而我呢,我這么辛苦為了誰?思緒亂走之際,我的電話鈴聲響起來,"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里,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著我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