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我得解釋一下,毛絨玩具其實不是女孩特有的——呃,怎么說呢,反正我的床上就得有毛絨玩具,不然睡不著覺……我習慣把毛絨玩具稱為“床寶寶”。
看到床寶寶,我心里多少踏實了一點!這至少是熟悉的空間,我沒有穿越,也沒啥幻覺。
房間的右手邊,就是那個占據(jù)了李默涵軀體的長著血盆大口的怪物。
我能摸摸嗎?我這樣問自己。
嗯,我敢摸摸她嗎?
她會不會咬我一口?
不管怎么說,我的身體反應優(yōu)先于頭腦反應,我還是伸出了手。
我很快地,幾乎沒碰觸她的皮膚般的,手指在她的臉頰上,特別是在她的嘴邊劃過。
“哎呀——”她拿出小女人的嬌嗔,“叔叔你怎么摸我!”
我也不想啊!
她那血盆大口又笑了,沒準還嬌羞地紅了臉,我猜不出來。
手指間輕輕摩擦了一下,沾上的東西不是血,沒有血那么濕,多少有些發(fā)粘,也有點干澀。
這是啥玩意兒?
我不能總是想問題而不說話,否則會引起這怪家伙的疑心。
“哦,”我說,“呵呵,默涵呀,你家真挺暖和的,你都出汗了。”
“有嗎?”她伸手在臉上胡亂摸索了一把。
那紅色便泛濫了……我因此又是一陣哆嗦,從脊背溝往上不可救藥地一股股冒冷氣。
啊,我轉了個身,回頭去看她的電腦桌面,哦,那里歪歪斜斜地躺著一大堆筆樣的東西——這是,化妝品?
如果我有個女兒的話——我是說如果,那么,不管她媽媽是不是要教她化妝,反正我得教她。不會沒關系,我可以學,我學會了,她也就學得會!反正不能像默涵這樣,化得如此兇猛!這他媽要是半夜見到,會嚇死人的。
我于是伸手搭在默涵兩肩上,輕輕推她坐下:“來,坐下說話。默涵,你個子真高?!?/p>
這么做的潛臺詞,其實還是怕她忽然沖過來咬我一口。
她倒是挺聽話,坐下了,還客客氣氣地給我讓座:“叔叔,您也坐?!?/p>
“啊,啊?!蔽覜]敢坐,又問,“默涵,你化妝啦?”
“您看出來啦,真是不好意思!”她坐在床邊,扭捏一下。
傻子都能看出來啊,只要他是個無神論者!
“呃……”我猶豫著話該怎么說。
她倒搶先解釋著:“您事先沒打個招呼,就來了。我匆忙化妝,化得不好,您別介意?!?/p>
嗯!肯定是化得不好!
我嘴上卻得說:“沒事,挺好的。只是叔叔比較保守,我覺得吧,沒到十八歲,還是先不化妝比較好?!?/p>
跟老威處得時間長了,這一手我看也看會了:謊話,你得說的特別誠懇,得跟真的似的!真話,反倒隨便用什么口氣都行。
她趕緊又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對不起,叔叔,我不知道您不喜歡。輝輝說,他遺傳了您的基因,喜歡女人化妝?!?/p>
我不得不對這個“輝輝”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聽那口氣,輝輝是個人類吧?不過,他到底是誰?
李默涵這樣子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她堅信我就是輝輝他爸,這把我置于一個騎虎難下的境地。我是該打破她的幻覺,還是該繼續(xù)假裝下去?
說到底,我連她是不是處在幻覺中都不確定了?;糜X可以擴散到如此境地嗎?恕我對這方面的專業(yè)知識存在漏洞。我曾經(jīng)有過幻覺,神奇的精神病人John大哥也有過幻覺,在幻覺中,我們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反應,那是因為我們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人類,說穿了,就是對刺激不斷形成反應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