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北京,一座由鋼筋水泥澆筑的現(xiàn)代化城市。
林立的高樓是這座城市的主人,密密麻麻的行人和車輛在建筑物的空隙里穿梭著,像一只只勤勞的小螞蟻。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里來,又將匆忙地奔向何處。
一條筆直的馬路像一根夾在“熱狗”里的香腸,馬路上的汽車長龍緩慢地移動著。這是一個春日的早晨,沙塵過后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沒有黑透的夜。紅燈擋住了滾滾車流,斑馬線上的行人跟聽到了沖鋒號一樣奔走著,巴不得身上長出一副翅膀來。
一輛出租車停留在車隊的最前端。我就坐在這輛出租車?yán)铮劬λ浪赖囟⒅鴮γ嬉惠v披戴著鮮花的豪華婚車?;檐囃T趯γ孳嚵鞯淖钋胺?,清晰地撞進(jìn)了我的視野。
北京的早高峰正在興頭上,這是北京最為擁堵的時候。車載收音機里在播放路況信息,出租車司機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扶著方向盤,嘴里含混不清地詛罵著。
我滿臉的倦容,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根本沒有心情和出租車司機搭腔。我把頭倚在車窗上,出神地盯著前面的婚車。
“你瞧那些婚車!保時捷、法拉利、奔馳、寶馬……這哪是結(jié)婚啊,簡直是開車展呢!你再看看這車隊,怎么著也得有二十多輛車吧?哎,你看后面,后面那幾輛是什么車?我還真沒見過!什么人結(jié)婚啊?瞧瞧這排場,威風(fēng)!”出租車司機口沫橫飛地評說著。
我不得不收回視線,瞟了一眼興奮異常的出租車司機,說道:“別人結(jié)婚,你有什么好高興的?”
我終于打破的沉默讓出租車司機如獲至寶,他審視了一眼蓬頭垢面的我,繼續(xù)感嘆:“你看這些車,開在路上多風(fēng)光!不知我哪天也能摸一摸這樣的豪車……這年頭,一般人還真結(jié)不起婚,光是這些車,別說買了,就是租咱都租不起!”
紅燈終于變換成了綠燈,出租車一秒都不耽誤地沖了出去,像百米賽跑中的搶跑。一輛輛婚車與我們擦肩而過,我閉上眼睛,情緒低落到了極點。
第一章出租車司機依然是情緒高漲,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不停地調(diào)換著收音機的頻道,嘴里還不斷念叨:“昨天我聽一節(jié)目,說現(xiàn)在北京的小白領(lǐng)都混不下去了,每一天朝九晚五地上班,還是買不起房,結(jié)不起婚,都打包回老家了。那主持人說以后回老家的白領(lǐng)會越來越多,說這是趨勢,叫逃離北……北什么來著?”
“逃離北上廣!”我及時補充道。我早就聽說北京“的哥”的各種傳聞,說他們手握著方向盤,操心的可都是中南海關(guān)心的事,看來一點不假。
“對,對,對,是叫逃離北上廣!這‘北’說的就是咱北京吧,‘上’是上海,‘廣’是廣東!”
“廣州!”
“哦,對,對,廣州,廣東是個省了。您是來北京出差還是就在北京上班?”
“上班!”
“北京上班好啊,干嗎非得逃離咱北京啊,要是連首都都不想呆了,你說這人還能去哪?首都多好!”出租車司機臉上洋溢著自豪感,我知道他的自豪來源于“首都”這兩個字。
“您結(jié)婚了吧?”出租車司機突然問道。
“沒有!”
“買房了沒?”
“沒有!”
“這就難怪了,現(xiàn)在你要是沒套房子,哪個姑娘愿意嫁給你啊,現(xiàn)在的人都太現(xiàn)實了。上回我聽一廣播說,一對小年輕要搞什么裸婚,都驚動未來丈母娘了,丈母娘死活不同意,還差點鬧出人命來了。我這么說你可別在意啊!我不是說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