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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節(jié):高爾夫球童(38)

高爾夫球童 作者:阿飛


離開槐國后,安氐來到北京的茗竺球場,曾經(jīng)的北京大學(xué)夢想盡管早已破滅,但也該去瞧瞧,何況球童小費已經(jīng)成了心頭的梗結(jié)。

每次從客人手里接過小費,無論多少,當初的喜悅或者失落都不復(fù)存在,更多的是茫然、自卑和可憐,本質(zhì)上卻又離不開。安氐厭倦了掙小費這種日子,而茗竺球場是不收客人小費的,每月保底500,下場費由公司按照球童評級按月結(jié)算。

安氐喜歡不收小費球場,還有一個原因,一月發(fā)薪一次,能讓自己節(jié)省著點。每天都拿到小費,存起來麻煩,花起來大手大腳,一年下來,積攢些微。

本來,安氐認識的客人是介紹她到茗竺做前臺的,公司也相中了,但她自己改變了主意,爭取到了A級球童的待遇,每次下場費150。收入多了些,她就從球童公寓搬了出來,在附近的畫家村租了農(nóng)家的一間四合院平房,公用客廳、廚房和衛(wèi)生間,她實在是想有一個自己的私密空間,在夜黑默默地舔舐自己的傷痛。

那天夜里,安氐覺得肚子餓了,便走出房間,到廚房燒水泡方便面。她發(fā)現(xiàn)客廳里有一個男生在畫畫,是油畫,很大,繃在框子上。畫上是一位年青女子,扎著馬尾辮,在一片夢幻般的背景上奔跑,近處是一個男子的面部特寫,男子仰望著天空,有渴望有憧憬,更有一種迷惘。安氐被那神奇的畫面吸引了,腳步不由得移了過去。男人意識到她的靠近,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搬來的?"

她沒有回答他。他又問:"你是大學(xué)生嗎?"

"你在查戶口呀?你是美術(shù)學(xué)院的吧?"

他不再說話,又在畫上揮動著筆。

水壺里的水開了,她把滾燙的水摻進裝有方便面的碗里,屋子時頓時彌漫著牛肉面的清香。

他問:"還有方便面嗎?"

"對不起,沒有了。"

過了一會兒,屋里突然響起了肚子"咕咕"的聲音,安氐扭過頭來問:"你也餓了?"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餓了,我好像還沒有吃晚飯吧,一直在構(gòu)思這畫。"

她輕聲笑了:"你這個人真有趣,吃沒吃晚飯都忘了,生物鐘一定是出了毛病。"

"也許是,也許不是,怎么?不吃飯就是生物鐘出了毛?。磕睦镉行奚镧姷牡昴??"

她禁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他看似冷酷的表面,卻蘊藏著一顆幽默的心。他和她說話,他自始至終沒有回過頭來。

她說:"真沒吃飯,我去給你買吧。"

"算了,不勞駕你了,我還能堅持。"

堅持?她越來越覺得他有趣。她住進這里兩個多星期了,還是第一次這么開心。

"你男朋友沒有和你一起?。?

"我沒有男朋友,他死了。"

他突然回過頭來,有些莫明其妙:"怎么,怎么沒有但又死了呢?"

她這時才看清他那張很搖滾的臉,頭發(fā)很長很亂,看上去有些滄桑,好像有30歲了吧。

她說:"既然死了,還用得著去關(guān)心嗎?"

他說他叫阮石,是美院的研究生,專門到這個畫家村租了房子,潛心創(chuàng)作。安氐問:"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會聚集這么多的畫家呢?"

"這一帶的藝術(shù)村,始于1994年。由批評家栗憲庭和方力鈞等藝術(shù)大腕牽頭在小堡村購房置業(yè),1995年后,圓明園畫家村因故被解散,在之后一段時間里,促成了以圓明園藝術(shù)家為主力成員的集體大遷徙,紛紛落戶這里,逐漸形成了頗具規(guī)模并不斷完善和擴大的自由藝術(shù)家群。幾年時間就弄出了這么大響動,其影響甚至波及國外呢。"

"我看這里破破爛爛的,與普通鄉(xiāng)村沒啥不同,無非是街道上多了一些招貼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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