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蘇曼殊任《國民日日報》翻譯,與陳獨秀、章士釗、何梅士共事。在此期間,他繪制充滿反清意識的《兒童撲滿圖》,其詩《以詩并畫留別湯國頓》發(fā)表于《國民日日報》副刊?!暗负t斶B不帝秦,茫茫煙水著浮身。國民孤憤英雄淚,灑上鮫綃贈故人?!庇衷谠S多個清寂的午夜,獨自一人囚在小屋里伏案創(chuàng)作小說。蘇曼殊始終認(rèn)為,只有在翰墨里徜徉、在圖畫與文字之間游走的那個靈魂,才是最真實的自己。融入文字里,他會發(fā)覺,原來自己的內(nèi)心還是這么地向往寧靜。紛繁的塵世給不起他想要的安穩(wěn),飛揚的煙塵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骨髓,似要將一顆潔凈的心徹底吞噬。
蘇曼殊開始懷念在寺廟的生活,午后的長廊,溫暖的陽光靜靜地灑落,他看著自己的影子禪坐。一杯茶,由濃轉(zhuǎn)淡,原來消磨時光也是一種美麗。在那里,不需要擔(dān)心被光陰追趕,他可以讓自己靜坐在蒲團(tuán),從黃昏到黎明,從花開到花落,都無人責(zé)備。人生風(fēng)景永遠(yuǎn)都是這樣,當(dāng)你擁有時,反覺得那么的遙遠(yuǎn);當(dāng)你失去時,卻又覺得貼得那么近。
直到《國民日日報》被查封,幾個月的努力就這樣付諸東流,這對蘇曼殊來說無疑又是一次打擊。蒼茫人世,太多的機遇鋪陳在眼前,可是卻難以好好把握。今天或許還是明麗多姿,明日就已是黯淡無彩,我們不過在為一段又一段短暫的緣分做著無名的感嘆。你看著一樹一樹的花開,卻不知道哪一樹是屬于自己的。
匆匆開始,匆匆結(jié)束,人生真的就像一場戲夢,悲喜皆不由己。蘇曼殊不知道自己一番執(zhí)著換來了什么。落寞之際,他收拾簡單的行囊選擇出走,從上海輾轉(zhuǎn)至香港,但他心里明白,香港不過是生命中一次短暫的旅程,給不起他想要的那份感覺。站在時光的檐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悵惘,他自己都不明白想要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