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重重的敲門聲，老方不理會，依舊盯著舒曼。房門被推開，耿直沖進(jìn)來。老方一愣：“你是什么人？”

舒曼嚇壞了，趕緊上前，急切地說：“你來干什么？你趕緊出去！”

耿直看著舒曼的臉：“你哭了？誰欺負(fù)你了？”轉(zhuǎn)向方隊長，“是你嗎？”

方隊長火了，厲聲地說：“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到工宣隊來搗亂？”

耿直一把將舒曼攬到自己身后，冷冷地：“我是她的丈夫！”

老方愣了一下，語氣明顯減弱：“丈夫？有事回家說去，這里是工宣隊！”

耿直：“對，我就是來接我老婆回家的！”轉(zhuǎn)向舒曼，“兒子下午沒課，你趕緊去接孩子！”

舒曼擔(dān)心地看著耿直，再看一眼老方：“不，要走咱倆一起走?！?/p>

耿直手里用勁：“快走吧，我跟方隊長要好好談一談?！?/p>

舒曼頓時急了：“不行，絕對不行?！?/p>

耿直試圖把舒曼推出去，但舒曼抓住門框，堅決不走。老方上前：“舒曼同志，你先回去吧！我正有事要跟你丈夫談?wù)?。?/p>

舒曼愣了一下：“你們要談什么？”老方正色地：“這是組織上的事，你出去吧！”

舒曼明顯不放心，乞求地看著耿直。耿直笑笑：“放心走吧，我有二十年黨齡，知道怎么跟組織談話！”耿直手上再次用力，將舒曼推出，繼而關(guān)上房門，略一遲疑，又?jǐn)Q上了鎖。

舒曼站在工宣隊辦公室門外，神情焦慮，她推推門，門從里面鎖上了。舒曼貼到門上，想聽聽里面的聲音，但什么也沒聽見。有人從走廊經(jīng)過，好奇地看著舒曼，舒曼趕緊走開幾步，忍不住深深嘆口氣。舒曼看看表，略一遲疑，只得慢慢離去。

老方坐回到辦公桌后，面無表情地盯著耿直。耿直慢慢走到桌前，二人對視。老方：“好了，我已經(jīng)幫你把她趕走了，現(xiàn)在就剩下我們倆，想說什么就說吧！”

耿直：“我老婆這些日子很痛苦?！崩戏降灰恍Γ骸澳憷掀诺氖聝焊矣惺裁搓P(guān)系嗎？”

耿直神態(tài)平靜：“我老婆說，方隊長經(jīng)常找她談心，讓她交代問題，這讓她很難受?！?/p>

老方笑笑：“這是我的工作?！?/p>

耿直：“方隊長能不能一視同仁，醫(yī)院幾百個職工，沒必要單獨(dú)天天給我老婆上課吧？”老方沉下臉：“你這么說就太過分了！我怎么做是我的職責(zé)，你有什么資格指手畫腳？”

耿直突然一拍桌子，咬牙切齒道：“少跟我裝糊涂！你是在耍流氓！”

老方騰地跳起來，抓起杯子用力摔在地上：“你說誰耍流氓？你敢再說一遍？”

耿直一把抄起椅子，老方一驚：“你要干什么？”

耿直：“我不是來跟你吵架的！我最后警告你，離我老婆遠(yuǎn)一點(diǎn)，否則——”

老方：“否則你想怎么樣？跟工宣隊耍流氓？”耿直突然揮起椅子向老方扔過去。

老方趕緊躲開，同時大叫：“來人哪！”

外面響起聲音：“方隊長，怎么啦？”

老方?jīng)_向房門，耿直攔住。耿直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聲音很低，但語氣威嚴(yán)：“你想把事情鬧大嗎？”因為房門被鎖，外面響起急促的敲門聲。老方略一遲疑，轉(zhuǎn)向房門：“我沒事，你們?nèi)ッΠ?！”房門外安靜了。

室內(nèi)也是一陣寂靜，兩個男人無言對視。老方回到辦公桌后，扶起椅子，放在一邊，重新坐下，極力保持著平靜。老方：“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耿直：“我今天來就是要告訴你，任何人，包括你，不許欺負(fù)我老婆！”

老方冷冷一笑：“別嚇唬人了！別說我沒欺負(fù)她，就是真欺負(fù)了，你一個靠邊站的人，能怎么樣？”

耿直面無表情地：“真逼急了，我會殺了你！”

老方笑了：“你看錯人了，老子上過朝鮮戰(zhàn)場，手上也沾過敵人的鮮血?！?/p>

耿直愣了一下：“你當(dāng)過兵？”老方：“那當(dāng)然，老子是紅七師的！聽說過嗎？”

耿直越發(fā)驚訝：“紅七師幾團(tuán)？”老方：“四團(tuán)一營。怎么，你也當(dāng)過兵？”

耿直：“咱們是一個師的，我是一團(tuán)一營營長——”

老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繼而一笑：“胡扯！一團(tuán)一營是全師的尖刀營，耿營長那可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膽?zhàn)斗英雄——”笑容突然消失，“你、你就是耿、耿營長？”耿直：“對，我就是耿直?！?/p>

老方頓時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耿直。耿直感慨地：“想不到，在這里還碰上一個師的老戰(zhàn)友?！崩戏酵蝗簧锨?，挺直身體，向耿直敬禮：“耿營長，我、我聽過您的報告?！惫⒅睋u搖頭，深深嘆口氣：“我本來是想好好揍你一頓，這一下子，弄得我不好動手了！”

耿直轉(zhuǎn)身走向房門，老方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拉住他的手。老方上前抓住耿直的手用力搖著：“耿營長，你千萬要原諒我，我糊涂！我混蛋！我沒真耍流氓，就、就、就有點(diǎn)喜歡，我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我向你賠罪！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