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媽扶著舒曼走幾步，舒曼身子發(fā)軟，靠在常媽身上：“我覺得肚子好沉，疼哦?！背尩皖^一看，嚇住，舒曼褲子濕了，常媽驚叫道：“破水啦。”舒曼低頭一看，腿立刻軟了，整個身子癱在常媽身上，常媽雙臂強(qiáng)撐舒曼，狂吼：“三輪車，三輪車！”

耿直母親、常媽、舒露等圍繞在產(chǎn)房外，急得不行，耿直半路得到消息也趕過來，推開走廊門瘋狂沖進(jìn)來，護(hù)士趕緊攔住：“男同志免進(jìn)！”耿直急得：“我、我、我老婆在里面。”

護(hù)士瞪眼：“誰不是老婆在里面啊，你等著！叫你再進(jìn)去！”

常媽一個勁嘮叨：“都怪我，她要去看什么牛牛，我干嘛不攔著她，什么時候看不好，偏偏這個時候看，唉，我老糊涂啦。”

耿直急得頭要撞墻，耿直母親趕緊攔?。骸澳阋材阃銒屔砩献?，你撞墻撞傻了咋辦？”

耿直又氣又急，一拳砸在墻上，繼而身子一軟，順著墻坐到地上。耿直母親急了：“兒啊，你怎么了？”耿直聽若未聞，依舊癱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盯著分娩室大門。

分娩室門打開，一個年輕醫(yī)生走出來。耿直騰地躥起來，一步?jīng)_過去，但腿還是軟的，險些摔倒。耿直搶在所有親屬前邊，抓著出來醫(yī)生的衣襟問：“我愛人怎么樣了？沒生命危險吧？”

年輕醫(yī)生盯著耿直：“你是舒醫(yī)生愛人？”耿直：“是啊，你快說呀！”

醫(yī)生：“孩子生出來了，是男孩兒?？墒恰贬t(yī)生還沒說完，耿直已經(jīng)轉(zhuǎn)身沖進(jìn)分娩室。

耿直躡手躡腳走進(jìn)去，舒曼已經(jīng)處在半昏睡中，耿直悄然坐到床邊，看著妻子憔悴的面容，心疼，伸手撩妻子頭發(fā)，舒曼睜開眼，看著耿直，眼淚再次淌下：“他才一千五百克?！?/p>

耿直愣著：“啥？”舒曼：“我們兒子，只有三斤重。”

舒曼眼淚嘩嘩往下淌，耿直伸手緊緊摟住老婆，輕聲道：“你沒事兒什么都好?！?/p>

舒曼無力捶打著耿直：“你沒聽懂我話嗎？我們兒子早產(chǎn)了，不足月，醫(yī)生說挺不過這個禮拜就、就——”

舒曼嗚地哭出聲，拼命打著耿直，耿直聲音發(fā)哽，緊緊摟著老婆道：“不會的，我是誰呀，我的種怎么會，我兒子、我們兒子一定會好好活著，今年是虎年，我兒子是頭猛虎、對，就叫他虎子！”

耿直母親、常媽、舒露三個女人在外面還嘰喳個不停。常媽小聲和舒露嘀咕：“都說七活八不活，小曼這個寶寶剛好八個月，才三斤不到，八成是活不下了，小曼懷這個孩子受多少苦，怎么受得了呢?！?/p>

常媽說著流淚，舒露恨道：“她是操心太多，你說那個抱來的孩子，早讓她送走，猶猶豫豫，結(jié)果還是壞在這孩子上了吧，笨哦！”

一旁耿直母親聽著不舒服，聲音硬硬道：“沒到那個地步別說那么不吉利的話，老耿家孩子沒那么嬌氣，三斤重怎么啦？就是三兩重——”

常媽和舒露都瞪著耿直母親，耿直母親打個含糊：“我就那么一說，三斤是輕了點(diǎn)兒，這頭小老虎比不上個貓重?！惫⒅蹦赣H眼淚也下來，三個女人都流淚不已。

等可以下地了，舒曼偷偷跑去看孩子，走到嬰兒室外，剛推開門進(jìn)去，耿直伸手過來將她拽出嬰兒室。舒曼轉(zhuǎn)身伏在耿直身上默默哭泣，耿直攬著舒曼往病房走，一路輕聲安慰：“我問過產(chǎn)科馮主任了，你不是也問過了，孩子很正常，就是輕一點(diǎn)，輕點(diǎn)怕什么？輕點(diǎn)飯量小，更好養(yǎng)活?！?/p>

舒曼仍在抹眼淚。耿直大咧道：“我生下來你知道多重？三兩！”

舒曼瞪大眼睛瞪著耿直，耿直一本正經(jīng)：“八斤三兩?！?/p>

舒曼愣一下，撲哧一聲笑，覺得笑不對，又想哭，又覺得想笑，哭笑不得，氣得推耿直，耿直一把將她攬到懷里，輕聲道：“你真的別難過了，你看你健健康康，沒大毛病，咱就知足了?！?/p>

舒曼哽咽著：“好不容易生個兒子，萬一要有什么，你不埋怨我嗎？”

耿直：“什么叫好不容易生個兒子？咱想生兒子那是太容易了，你想生多少？一個排夠不夠？”

舒曼破涕為笑：“去你的，你才生一個排！”

耿直也樂：“我生一個連！”

耿直陪著舒曼，產(chǎn)科護(hù)士將包裹嚴(yán)實的嬰兒交到舒曼手上，舒曼抱著孩子手直哆嗦，耿直趕緊接過來，舒曼伏在嬰兒臉上看，一旁醫(yī)生叮囑著：“孩子身體弱，要注意營養(yǎng)、衛(wèi)生，嗨，我都忘了，你是兒科醫(yī)生，這方面你肯定比我們都懂?！笔媛o盯著兒子，什么都沒聽見。

耿直抱著嬰兒攙著老婆走進(jìn)家門，常媽急忙迎上來，伸手要接孩子，舒曼道：“孩子該喂奶了?！笔媛f著接過孩子走進(jìn)臥室，耿直要跟進(jìn)去，舒曼不回身道：“門關(guān)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