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從農(nóng)村來的傻丫頭,在生理和心理上都沒有成熟到能理解這句話的程度。再說他是滑冰隊教練,我是籃球隊的小隊員,他比我大十歲。我才十五歲,連話都沒跟他說過,也不可能想別的……
可他卻坐在那里一廂情愿地對“牛”彈琴,說了好多我越聽越糊涂的話,而我腦海里一直想著去不去滑冰隊的事……
這場糊里糊涂的談話終于結束了。他起身拉滅了電燈,餐廳里頓時一團漆黑。我剛要往外走,這時,他忽然一把摟住我,將他冰涼的嘴唇緊緊地貼在我那從未有任何人碰過、因驚恐而張大的嘴巴上……
我嚇壞了,可我不敢喊怕被外面的人聽見,只好不顧一切地掙開他向門外跑去……
我不記得是怎樣跑回宿舍的,只記得隊友們已經(jīng)上床休息了。我急忙抓起臉盆里的濕毛巾拼命擦著嘴巴,然后上床鉆進被窩,渾身抖成一團,在無比驚恐中熬過了一夜。那一夜,我腦海里不斷閃現(xiàn)出狗皮帽子和鷹鉤鼻子……
也許,我身上那種少女的清純和傻氣打動了那位教練,使他對我產(chǎn)生了好感。也許,他天生喜歡追求女孩子……可是對我來說,他卻像狗皮帽子一樣,給我單純的心靈留下了不可泯滅的可怕陰影。
天亮了,我終于盼來了起床鈴聲。出操時,我急忙把隊長冉桂蘭叫到?jīng)]人的地方,把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如實地告訴了她。
冉桂蘭是我同學,比我大一歲,比我懂事,是我一生中最要好的朋友。在我年幼無知、離開父母的那段時光里,她是我唯一的知己。我在她身上學到好多東西。
“你快告訴我,這是不是強奸?我能不能懷孕???”我哭著問她。
“他碰沒碰你身子?”冉桂蘭抓住我冰冷的手問我。
“碰了!他的舌頭碰我嘴了!”
“不,我是說……他碰沒碰你別的地方?”
“碰我肩膀了!”
“別著急,那不要緊,那不是強奸?!?/p>
“真的?你可別騙我呀!”
當時,我很愚昧無知。不僅是我,一位曾獲得世錦賽亞軍的速滑運動員對我說,她二十五歲那年準備結婚,一位隊友說:“結婚太可怕了,聽說從肚臍眼生孩子?!蔽衣犃瞬唤醺勾笮?,笑我們這代人真是愚昧透頂了。
冉桂蘭的話雖然給我很大安慰,但并不能解除我對那位教練的恐懼。
夜里,我不敢睡覺,不敢上廁所,總怕他干完“壞事”后悔了,把我偷偷地殺了。白天一見到他我就跑,他喊我也不聽。盡管我天真幼稚,愚昧無知,但我寧可得罪教練,也恪守著少女的那方“情感陣地”……
后來,速滑隊去黑河早期上冰走了,我這才松了一口氣。不久,我收到一封從黑河寄來的信,我猜肯定是他,不敢拆開看,嘴唇都嚇紫了,急忙去找冉桂蘭……
不久,一個天大的難題擺到了我面前……
體委主任找我談話,說我個子太矮,打籃球不會有發(fā)展,讓我去速滑隊。
我急忙說:“我不愿意去速滑隊……”
主任問我:“為啥不愿意去?”
我說:“速滑運動員的體型太難看,屁股像扣個小鍋似的。我不愿變成他們那樣……”
主任批評我:“你小小年紀有這種思想可不對頭!一個運動員怎么能考慮體型呢?這是組織決定,必須服從!”
一聽這話,我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我不得不去滑冰隊了??晌覐男牡卓謶帜俏唤叹?,一看到他站在冰場上我的兩條腿就不聽使喚。不過,隨著我跟教練的一次談話,這種恐懼心理終于徹底消除了。
1960年早春的一天傍晚,我剛到速滑隊不久,教練又要找我談話,我只好硬著頭皮來到他的宿舍里……
我低著頭,不敢瞅他,只聽他說:“雅文,為了你出成績,為了你達健將,咱倆的事就先放下吧?!?/p>
“咱倆什么事?我根本不明白你那天說的是什么意思!”我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說出了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