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小兵,男,1982年10月9日出生,安徽黃山人?!?0后”概念倡導(dǎo)者之一。五歲進小學(xué),十六歲進監(jiān)獄,二十歲觸網(wǎng)。主要作品有長篇小說《云端以上,水面以下》、《無處可逃》、《我曾深深愛過誰》(臺灣繁體版)、《十少年作家批判書》(與人合著)等?,F(xiàn)供職于安徽商報社《橙周刊》。
每個時代的人都有自己獨特的烙印。想必現(xiàn)在不會有電視臺再播放小龍人、鐵臂阿童木、金剛葫蘆娃,聽到“賜予我力量吧,我是希瑞”、“我代表月亮,消滅你們”等而感慨萬端的只屬于80后這批人。上世紀(jì)改革開放惠及全國的時候,八十年代“小荷才露尖尖角”,徹底與世界接軌的時候,我們已然成年。如此承前啟后的中國八十年代,在全世界找不到第二家分店,找不到第二批和我們一樣處境尷尬的年輕人。當(dāng)70后以政治經(jīng)歷為自己添加分量、90后以非主流為自己標(biāo)榜個性的時候,我們似乎被過分遺忘。
人生在世,不過是過一下場,如同一個過關(guān)斬將的游戲,再如何標(biāo)榜自己是性格鮮明、獨一無二的重量級選手,終會遇到不可戰(zhàn)勝的BOSS,然后GAMEOVER。上帝造人,人類在他來說只是工藝品,擺弄一下命運,于是英雄就多舛了,紅顏就薄命了,豎幾道墻,看著魯迅把鼻子碰扁。一旁的上帝剔著牙會說:“真他媽好玩?!焙苄疫\的是,我們自己也有可以玩的東西,一個專屬我們八零后這代人的私有記憶。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玩那種彈珠游戲,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稱呼,我小時候的玩伴們都稱之為“彈子”。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我在這個游戲上輸?shù)米疃?,后來傾盡所有零花錢還債,鬧了幾個月“饑荒”,還虧欠百余個至今沒有歸還。現(xiàn)在我的那個債主哥們兒,早就髭須茂密,成家立業(yè),相當(dāng)本分,看不出有游戲人間的傾向。我于是也比較放心大膽地和他偶爾切磋酒量,不用害怕他想起來叫我還債。到現(xiàn)在,那些負(fù)債,加上利息的話,也該上千個了吧,我到哪兒去買
事實上,那時我們的玩具很少有花錢買的,大多是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山寨”產(chǎn)品 捏一坨泥巴能造座城墻,折斷樹枝做成鋼槍,拾取幾塊石頭便是手榴彈 當(dāng)我們穿著開襠褲露出自己原生態(tài)的手榴彈,拿著“山寨版”手榴彈,追著小女孩撒丫子奔跑的時候,她們的臉紅完全與害羞無關(guān)。但她們的哭泣能博得男孩的臉紅,她們的翻臉能創(chuàng)造我臉上長久的抓痕。
但我孩提時最大的傷痕都不是女孩子的杰作,這與我老實巴交的為人密不可分。依稀記得當(dāng)年還有一種游戲,用紙張疊成一個正方形,學(xué)名叫“方寶”,玩法相信很多同年代的人都記憶猶新。我因為那個游戲被家父毒打了一炷香時間,按照現(xiàn)在流行的說法,堪稱“史上”最嚴(yán)重的家庭暴力,傷痕面積覆蓋百分之八十的美臀,傷痛范圍波及我聰慧的腦瓜,以致我很長時間內(nèi),看到紙張就發(fā)蒙,對蔡倫咬牙切齒。事情的原因是我把自己的練習(xí)本、教科書都疊成方寶,輸?shù)靡桓啥糁?,又打起了家父書架上藏書的主意。于是《論語》、《閱微草堂》、《鏡花緣》都充當(dāng)賭資了。這能證明我從小就反傳統(tǒng)的可貴性格嗎
也許是那一次的棍棒教育的原因,后來我對各種游戲潛心研究,頗有心得。在一種叫做“斗雞”的游戲中,我生平第一次當(dāng)了老大。斗雞不是斗雞眼,是一種架起一條腿、依靠另一條腿維持平衡的身體碰撞游戲。我十分懷疑那些不知道這個游戲的人是否會覺得有誨淫成分,覺得是某種敦倫姿勢。但千真萬確,在我的記憶中,這樣的游戲?qū)倌泻?。碰撞的部分是膝蓋部分,但我膝蓋天生堅硬無比,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游戲的結(jié)果,通常是我金雞獨立于某個地勢高的土坡上,傲世群雄宣布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