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狼只能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它一會兒低頭看著母親和兄長熟悉的膚毛被扒起露出鮮紅的血肉，一會兒又憨憨地抬頭盯著扎巴那張近乎扭曲的臉，聽著他充滿復仇快意的一聲聲吼叫。時間在冰冷的刀鋒和流淌的熱血間過去了許久。

后來，扎巴收回了伸向幼崽的刀子，他終于沒有再殺幼狼，而是留下它獨自在草原上自生自滅，也許獵手覺得以這種方式懲罰幼狼和狼群更能解去他心中那股刻骨銘心的仇恨！隨即，他提著一大一小兩張滴血的狼皮策馬揚長而去。

臨上馬時，扎巴忘記了獵手的行規(guī)和祖訓，回頭望了望只剩下血淋淋的肉體卻依然死不瞑目的母狼一眼，策馬揚鞭而去，沿途留下一路像花瓣一樣被馬蹄翻起的潮濕泥土和滴滴點綴在那些美麗花瓣上的鮮紅血液。

氣勢雄壯，四蹄生風的駿馬，馱著扎巴在草原上輕快地奔跑。它的鼻子里噴著愉快的氣息，四蹄發(fā)出"嚓嚓"的有節(jié)奏的聲音，到最后，開始狂奔起來，奔騰在這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那強勁的鐵蹄，踏著"嗒嗒"的蹄聲如同一曲美妙的音樂。隨著烈馬的奔馳、起伏、跳躍和喘息，扎巴的心情變得開朗、舒展。

扎巴一路飛奔。一回到帳中，便提著狼皮向正在擠馬奶的妻子炫耀起來，言語中處處流露出草原頭號獵手對雪王狼群的不屑與藐視。言畢，他又將狼皮高高地掛在了帳外以顯神威，不想，扎巴妻子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她沒有丈夫的那種大喜，也許因為她不是獵手！只是當扎巴轉(zhuǎn)身去掛狼皮時，她才瞟了一眼他和他的戰(zhàn)利品，眼神中流露出些許不安，甚至還有一絲恐懼。她知道，扎巴在剝下狼皮時肯定忘記了祖訓，沒有縫合死狼的雙眼。

草原上誰都知道這樣的傳說，狼是一種極富靈性的動物，它的靈魂進出于那雙神秘的眼睛，獵人們在剝狼皮時事先都要將死狼的雙目緊閉，用皮繩連著腦袋一起扎緊，防止它們的靈魂溜出來繼續(xù)做害。利索點的獵手還會不厭其煩地縫上它們的眼皮，防止它們在自己動手剝皮的半道上睜開眼睛，人與死狼對視將會受到神的懲罰，尤其是和死去的母狼，更是天大的噩夢。

妻子的恐懼也是為丈夫擔心，他知道豁達剛烈的扎巴從來不信這些傳說，也不相信詛咒是否真的存在，是否真的會應驗。她只知道今夜自己真的會難以入睡。

第三節(jié) 狼眼詛咒

傍晚時分，山彎那一頭的幾個人在路過扎巴帳篷時看到了掛在高處的一大一小兩張新鮮狼皮，便明白扎巴又為草原除去一害。于是，紛紛掉轉(zhuǎn)馬頭來到這里，徑直走入扎巴帳中一敘，大家都要親耳聽一聽這意料之中的斗智斗勇和驚心動魄。朋友們上門，自己免不了又要豪飲一番，很快在喝光了自家的酒后，扎巴在眾人的盛情邀請下，騎上馬，繼續(xù)去朋友的帳中豪飲。妻子默默地看著他隨眾人而去，有句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她不能在這個時候掃丈夫的興。畢竟他是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