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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濺珍珠(9)

明治開化安吾捕物帖(下) 作者:(日)坂口安吾


 

以后誰要是還想搜我,不要客氣,盡管搜! 大和嘿嘿笑著,繼續(xù)說道: 下面咱們就該分珍珠了,別人的東西老是放在自己這里不好。要是早幾天分了呢,也許就不會發(fā)生這種事了。分到手以后各自保管好,當心被人偷了!

大和讓船上所有人到甲板上集合坐好,在眾人面前鋪上一塊白布,白布上放著一個裝滿了珍珠的大托盤。

大家聽好,現(xiàn)在開始分珍珠!我在旁邊監(jiān)視著,你們一個個按順序到前邊來,在白布前坐下,先用眼睛選好,不許用手扒拉著挑選。選好以后用夾子夾,不許用手拿。每個人只能夾一顆,就算夾起來覺得不好,也不準再換。先看準了再動夾子! 大和說完分珍珠的方法,話題一轉(zhuǎn), 我是代理船長,我排第一。第二本來應該是八十吉,八十吉不在了,由他的老婆謹女代替。接下去還按照以前說好的順序。我先給你們做個示范,你們都要像我這樣做!

大和轉(zhuǎn)到白布正面盤腿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伸長脖子在托盤里看了一陣,然后拿起放在托盤前面的一個夾子,夾了一顆珍珠。

接下來是謹女、清松、竹造。清松的胳膊還有些麻痹,活動不自如,由他的老婆德女代替。就這樣輪了一圈又一圈,輪了二十多圈,總算把珍珠分完了。

分珍珠倒沒發(fā)生什么不快,可是大和要往船長室搬的時候,沖突發(fā)生了。

出乎意料,領(lǐng)頭反對的居然是金太。這個傻乎乎的老實人,也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子犟勁兒。

這可不行! 金太瞪著眼睛,黑眼珠幾乎全都翻到上眼皮后邊去了,只剩下眼白,被南洋的太陽曬得黝黑的額頭,青筋鼓得高高的。他呲著大門牙,伸著脖子嚷嚷著。瞧他那意思,哪怕把他的腦袋砍下,哪怕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勒死,他也不會答應。他死人似的翻著白眼,又嚷嚷了一句: 絕對不行!

船夫們看著大和,沉默了。金太說出了他們的心里話。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他們就像一群木雕似的在那里站著。忽然,他們的身體里就像被一位神仙同時吹進了靈魂,一起嚷嚷起來。

這可不行!不能搬!

你搬一個試試!你要是敢搬,我們就敢揍你!

看那陣勢,大和要是不服的話,人們就得把他打個半死。他只好苦笑了一下,說道: 哼,是嗎?你們這群色鬼,一見女人就垂涎三尺、哈喇子流五升的東西!我很客氣地告訴你們,我大和可是個想得開的人,既然你們這樣眼饞,我就不搬了。

大和說著,又想了想,指著今村道: 你,從現(xiàn)在住的房間里搬出來,搬到大船艙里去!你跟我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你占據(jù)著那個房間,大家不服氣,還得出亂子。

聽了大和的話,船夫們隨聲附和。今村沒辦法,在大和與眾船夫的催促之下,當時就收拾東西,搬到大船艙里去了。

對船上發(fā)生的這些事情,謹女和清松一點兒都不關(guān)心。謹女是因為丈夫死了,清松是怎么回事呢?他好像還在死神的陰影里,潛水病仍沒痊愈。但是,比潛水病更折磨他的,是那顆三百谷的巨大黑珍珠,還有那顆五百三十谷的巨大白珍珠。稀世珍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失蹤了。隨著升龍丸的北上,採珍珠的機會也沒了。

大和一直很有耐性。他每天都在船上找那兩顆珍珠,并細心觀察船夫們的言行,但是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梢钥吹饺毡镜纳搅耍蠛腿晕捶艞墝ふ?,但仍然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升龍丸先去房州,把清松、德女、謹女和竹造送上岸。這幾人下船之前,大和也沒忘了再次搜查了他們的行李和身上。回到橫濱,大和向上邊報告說,因畑中途中病死,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返航了。上邊也沒有懷疑他們,全體船夫解散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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