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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講 曾三戒:唐老師的絕招

酈波評說曾國藩家訓(上) 作者:酈波


可只是吶喊,只是彷徨,并不能解決問題。這時候,倭仁的老師唐鑒教給了他一個非常有用的方法。唐鑒的方法只有一個字,但卻切實可行,那就是——靜。

唐鑒說:“若不靜,省身也不密,見理也不明,都是浮的!總是要靜?!彼?,“最是靜字工夫要緊”?。ā对鴩と沼洝罚?/p>

曾國藩聽了這話,有如醍醐灌頂,他說:“既而自窺所病,只是好動不好靜。先生兩言,蓋對癥下藥也。務當力求主靜,使神明如日之升也,即此以求其繼繼續(xù)續(xù)?!保ā对鴩と沼洝罚┚褪钦f,先生說得太對了,我這些浮夸的毛病都是好動不好靜造成的,從現(xiàn)在起,我就在這個靜字上下功夫,循序漸進,一定要改正缺點,超越自我。

后來,曾國藩真的在這個“靜”字上做足了功夫,也真的靠這個“靜”字超越了年輕時那個華而不實的曾國藩。

那么,他是怎么做的呢?

從操作方法上來說,首先就是靜坐。

這一點我們現(xiàn)在很多人都知道,不論是瑜伽,還是禪宗,還是中國的內(nèi)家氣功,都講究靜坐的工夫。但問題是宗教和氣功里的盤腿靜坐對一般人來說是有些難的。它要求的是雙盤式的打坐,也就是左腳放在右側(cè)大腿根上,右腳放在左側(cè)大腿根上,這要是沒有一定的修煉,一般人的韌帶根本受不了。所以雙盤式的打坐,不要說求靜了,對一般人來說,大概結(jié)果就一個字:痛!

所以曾國藩在家訓中也強調(diào)靜坐的工夫,但他說的靜坐跟禪宗的打坐并不一樣。

曾國藩認為,雙不雙盤不重要,只要能做到靜坐的形式就行。

據(jù)曾國藩自身的經(jīng)驗,他認為在靜坐中有兩種情況是要注意防范的。

一種是“其不能靜,有或擾之,不且憧憧往來”。(《曾國藩全集·日記》)也就是但凡有點動靜,就會引發(fā)他的思緒萬端,很容易受環(huán)境的影響,這種靜坐是不成功的。

還有一種是“深閉固拒,心如死灰,自以為靜”。(《曾國藩全集·日記》)也就是死寂一般的安靜,這種安靜其實是一種棄世或者說是出世的靜,這種就有點類似于僧道修行的打坐了。曾國藩并不認可這種靜坐,認為這是沒有生機的靜坐,反而對修身養(yǎng)性沒有什么好處。

曾國藩所主張的靜是“一陽初動萬物資始者,庶可謂之靜極”。(《曾國藩全集·日記》)那意思是說真正的靜是潛伏,是蘊積,是在安靜的狀態(tài)中積蓄一點生動的意念來。這就像是冬至的那一天,陰氣殆盡,陽氣初動,此時根正本固,是世間萬物有待生長的一個起點,也是最具生命力的一個起點。心中守住這樣的感覺,既安詳,又充滿生機,那才是君子守靜的根本。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當一個人能身形安靜、思慮安定、胸襟安詳?shù)臅r候,一個人的智慧與思維能力也會提高很多。我們常說“急中生智”,這其實是個誤區(qū)。一般人只會“急中生愚”,而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靜中”方能“生智”。比如禪宗的“禪”字,其原意就是“靜慮”的意思,也就是要在寧靜中過濾人生的是非,從而達到人生徹悟的境界。所以,禪宗最講究靜修與靜坐。

曾國藩一生都認為靜坐十分重要,自唐鑒教導他之后,他就開始養(yǎng)成了每日靜坐的習慣。也就是找個沒人的地方,獨自安神靜氣地坐一會。這樣的功效果然不一般,沒過多久,他身上那些浮夸的毛病還真的就漸行漸遠、漸離他而去了。這時候曾國藩不由得大為欣喜,說出了一句名言:

“內(nèi)心清靜,自有遠大。”

這說明,能說出這句話的曾國藩已經(jīng)離那個可以實現(xiàn)遠大理想與抱負的曾國藩不太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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