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一屁股坐進曹操懷里就是為了對付兄弟袁尚、曲線救國嘛,恩師劉備就是好榜樣,到時候咱也可以來個“反徐州”呀,小兄弟又打過來了也不要緊,還是可以照方抓藥,緊急通知曹操:又到了該親家出兵的時候了。
袁尚帶來大軍的同時還帶來了軍師審配的一封勸降信,信中的審配深明古之大節(jié)、目前形勢,充滿情感地給袁譚指出了團結(jié)一致,共同御外的集團大義、家族利害、個人得失。看得袁譚悵然登城而泣,情緒穩(wěn)定以后,便自然前思后想,深謀遠慮了。
深慮之下,竟然恨不得馬上就飛去鄴城。
干嗎去?宰了這個混蛋去!
說得這么好聽,那為什么不按照長幼為序接班掌權(quán)?我在前方為你們守門看戶像條老狗,袁尚憑什么就該當主人在鄴城玩樂?最后連塊骨頭都不扔給,與其餓死、氣死、羞死,還不如一拼兩敗呢!
曹操很聽話,接信后立即出動大軍直搗鄴城,這次不是光擺架勢了,是來真格的了,因為曹操已經(jīng)做好了一切準備工作,包括軍備、糧食的運輸問題。
去年十月回軍黎陽后曹操便沒閑著,干什么工作了?修渠挖河,大搞冬季水利工程建設(shè)。不過可不是為了老百姓的農(nóng)田,是為了徹底解決部隊的后勤運輸問題。
一個月的勘察設(shè)計,一個月的準備人力工具,一個月的緊張施工,到了建安九年二月,工程已經(jīng)竣工:從淇水到白溝的南水北調(diào)人工大運河已經(jīng)通航,這下曹軍可以乘舟順白溝北下漳河。那鄴城就在漳河岸邊,肥老鼠終于要按在老貓爪下了。
得到緊急軍報的袁尚又該踏上歸程了吧?不!這回袁尚索性豁上了:不管你曹操怎么“圍魏”,我就是不能讓你“救趙”,圍住了平原!給我往死里打,鄴城?嘿嘿……
袁尚實際上心中有數(shù),鄴城是曹軍的墓地!
出兵時審配就為他安排好了一切,步兵主力大半都留在了鄴城,四門都給曹軍設(shè)好了陷阱,那曹操不是一向身先士卒嗎?但愿你風采依舊,這次要讓你魂歸故土,身留冀州!
這次曹軍出兵遇到的凈是好事,水陸并進,一路順風,大軍直抵距鄴城五十里的洹水。
袁尚臨行委派蘇由、審配合守鄴城,誰知那蘇由機靈得很,一見曹軍勢大,馬上暗中聯(lián)絡(luò)曹操,愿為內(nèi)應(yīng),共破鄴城。
誰知蘇由做事不密,被審配得到了風聲,二人各帶本部兵馬竟在鄴城城內(nèi)廝殺了起來,結(jié)果通敵的蘇由畢竟不得人心,被審配殺了個全軍覆沒。
蘇由率幾名親信拼命殺出了一條血路,逃到了正渡洹水的曹操軍中做了投降將軍,戰(zhàn)場起義雖功敗垂成,但鄴城的軍情無疑再也沒有了秘密。
尤其令曹操興奮的是鄴城中還有另一條內(nèi)線:那審配的部將馮禮早就與曹操暗通了消息,愿為曹軍內(nèi)應(yīng),爭取立功受獎,獻城封侯。
所以,在圍攻鄴城當日,曹操便組織了一支三百人的敢死隊,只等馮禮趁夜值班時打開城門,一舉突破鄴城!
沒想那審配卻是個真材實料的將才,對馮禮的舉動也早有覺察,佯裝不知,暗做準備,就等那曹操身先士卒進城了!這里可不是當年呂布的濮陽,沒有人會捉了曹操再予與寬大釋放的,只要你進城,那你就死定了!
夜晚三更,云低月暗。
敢死隊員如同一陣無聲的微風,飄近了鄴城城門。城樓幾下燈搖,城門吱呀洞開,士兵們悄無聲息地撲進了鄴城,破城只在旦夕!
突擊隊進去了!曹操抑制住心頭的興奮,揮手后面的大隊跟進,看來要畢全功于一役了。
突然間,城頭火把四起,鼓鑼齊鳴,一陣吶喊,亂箭射下,與此同時,城樓上無數(shù)巨石接連砸下,瞬間城門木欄已被亂石封死,沒進城的部隊死傷狼藉,潰退下來。
曹操耳聽得城內(nèi)殺聲連天,慘呼聲聲,心內(nèi)陣陣揪疼,他知道:全體敢死隊員完了!
其實現(xiàn)在的曹操應(yīng)該慶幸才對:素來偏愛一馬當先的曹操今天在后催陣,實屬死里逃生。只是可惜了那三百名敢死的勇士,集體走入了墳?zāi)梗巳粲徐`魂,冤氣怎散?
莫非這些士兵參加過徐州的屠城、官渡的坑殺戰(zhàn)俘?就算有報應(yīng),也該先施予罪魁曹操吧?
曹操大悲之下,繼而大怒,揮兵攻城,誓報此仇!
慢—失去理智永遠不會得到理智的結(jié)局!
還是要惜兵力,斗智為上。
曹操傳令:圍而不攻,部隊十中抽一,開挖圍城塹壕,或者說是地道,是什么讓城內(nèi)的審配猜去吧;挖出的土近城堆成土山,也學(xué)一回當年袁紹在官渡時的空中作戰(zhàn),莫非你審配也會造“霹靂車”不成?
壕漸深寬,土山漸高,城內(nèi)的審配差點笑倒:地道嗎?我早給你預(yù)備好了斷溝;土山?現(xiàn)學(xué)的曲兒唱不得,且等你堆得與城齊時,看俺怎樣破你的笨招!
土山開始聚起,審配在城頭冷笑。
土山逐漸增高,審配在城頭大樂。
土山堆得快與城齊了,審配開始關(guān)注了。
現(xiàn)在曹操在城外堆的土山已經(jīng)基本與鄴城等高了,曹操的下一步就該搭木架、建閣樓了,再往后就該鄴城的袁軍享受當初官渡曹軍的“幸福生活”了,據(jù)曹操所了解:鄴城還沒有對空武器“霹靂車”,看你怎么得意地悠閑守城?
搭木架的木材開始艱難地運上土山,審配還是鎮(zhèn)靜如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曹軍終于把架材運上了土山頂,那兒成了一個大平臺,平臺上是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工地,審配照樣無動于衷。
看來曹軍是準備晝夜施工了,傍晚,黑白班的士兵開始交接,土山上的人一下多了一倍,警戒的部隊也到了換崗的時間了,情形有些看似混亂……
忽然,鄴城城頭傳來了一陣梆子急響!無數(shù)的箭弩從城頭飛向了土山上的人群,曹軍猝不及防,傷亡慘重,平臺上幾乎不見了一個活人,那箭雨并未停止,所有的人都退下了土山,像一陣大風從坡上刮過,鮮血與尸體布滿了黃土高坡。
箭雨中,曹軍眼睜睜地看著城頭搭過來無數(shù)木梯,大量的袁軍踏著木梯沖過了城頭,瞬間占領(lǐng)了曹軍的土山!這下土山背后的曹軍也待不住了,居高臨下的袁軍射下的不僅有箭弩,還有剛剛費力抬上去的巨木石塊,現(xiàn)在開始省力地還給曹軍,不遠的曹操目驚口呆!
曹操苦思了一夜,欲求破城良策;土山上的袁軍勞苦了一夜,在緊張地繼續(xù)曹軍未完成的工程,不過不是筑木架,而是立簡易寨墻,天明以后,寨墻與工事已經(jīng)基本竣工,曹軍已經(jīng)不可能仰攻奪回土山了。
曹操很明白:自己費力出資賠人命,替鄴城構(gòu)筑了一批前哨掩體,這下鄴城更穩(wěn)固了。
鄴城城頭的審配開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