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禮炮打斷了我對約翰·肯尼迪總統(tǒng)葬禮的回憶。“21 響禮炮?!碧厍谔師o線報話機中一個沙啞的嗓音說道,好像他知道我嚇了一跳一樣。第一聲炮響后,站在我身邊的加里用雙手捂住了耳朵,草坪的人群中則有幾個人跳躍起來。禮炮是在半個街區(qū)外的橢圓廣場上燃放的,巨大的響聲在空氣中震蕩著。那聲音實在太大了,幾乎讓人難以忍受。每響一聲,我都祈禱自己只在這種場合中聽到炮聲,而不是在其他可能導致我的病人受傷的場合。
21 響禮炮結束之后,我的脈搏慢慢平緩下來。我看了一眼歡迎儀式項目表。項目表使用的是高檔白紙,封面上蓋著總統(tǒng)浮雕印章。我用手指著品藍色的草書印刷字體,閱讀儀式安排。但是,發(fā)生了計劃之外的事故,人們開始一個個暈倒——后來,我將這一現象稱為典禮性“傷亡”。
特勤處頻道傳來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海軍陸戰(zhàn)隊軍樂團正在演奏俄羅斯國歌,所以報話機的聲音幾乎難以聽清?!坝幸幻凶訒灥梗诳拷鼚徤诘能嚨肋??!蔽肄D過身,向橢圓形辦公室前的車道崗哨望去。一位立正的海員暈了過去。加里看到了那個人,馬上快步向海員走去,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我和瑪麗·安沒有說話,跟著加里匆匆前行,同時注意躲避攝像機鏡頭。當軍樂團演奏美國國歌時,南草坪上的每一個人都肅然站立,我們三個人則飛快地趕到暈倒的旗手旁邊。他身穿純白色制服,當我們趕到時,他正坐在瀝青車道上,出了一身汗。加里將旗桿從他手里拿下來,沒讓旗面觸碰地面,瑪麗·安和我為他松開領口。
“你感覺怎么樣?”我向這位年輕船員問道,看樣子他只有 18 歲左右。
“我想我的膝蓋繃得太緊了,夫人,”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說, 軍士長告訴我不要那樣做,但是我忘了?!?/p>
“我們需要給你降降溫,給你弄點兒飲料?!蔽乙贿叞阎}一邊說,脈搏快而弱?,旣悺ぐ矎淖约旱尼t(yī)藥箱里拿出一個血壓計,開始為他量血壓。一個服務人員走過來,遞給我一瓶水。船員喝了兩口,然后我們將他移到幾英尺遠配有空調的崗亭中。
然后,報話機中再次傳來那個沙啞的聲音:醫(yī)生,果嶺區(qū)附近可能又有一個人暈倒了。”在南草坪總統(tǒng)練習高爾夫的果嶺區(qū),距離人群幾百英尺的地方,有一位上了年紀的身材肥胖的男子正在慢慢向一條長椅走去。我低頭看了看正在救治船員的瑪麗·安,又看了看加里,他點點頭抓起醫(yī)藥箱向那位男子走去。在醫(yī)生助理和醫(yī)護兵分別救治一名典禮患者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可以救治可能患病的總統(tǒng)了。
我的目光投向站在遠處舞臺上的總統(tǒng)和第一夫人,軍樂團仍在演奏美國國歌。我本能地向舞臺后面走去,靠近總統(tǒng)患病或受傷后特勤處人員可能帶他行走的路線。沒人告訴我應該站在這里,或許是我接受的軍事訓練產生了作用。在訓練過程中,你必須學會預測緊急事件并做好相應準備。但是,我暗暗告訴自己要遠離殺傷區(qū)。“殺傷區(qū)”是我從特勤處特工那里聽到的一個詞,表示總統(tǒng)周圍的某個無辜者可能被流彈或炸彈殺傷的區(qū)域。詹姆斯·布雷迪 10曾站在殺傷區(qū)被一顆子彈射中,事實上兇手是準備刺殺羅納德·里根總統(tǒng)的。醫(yī)護人員必須遠離殺傷區(qū),這一點很重要。我觀察著總統(tǒng)所在的位置,同時分析他的特工可能所處的位置。我告訴自己,如果你死了就再也不能救治總統(tǒ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