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剛剛敲下發(fā)送鍵，電話就響了。我拿起聽筒，打來電話的正是喬：醫(yī)生，總統(tǒng)將在十分鐘后出發(fā)。”這是總統(tǒng)親口對他說的。總統(tǒng)侍衛(wèi)所說的話是最權威的、最可信的。這已成了白宮眾所周知的事實，連特別檢察官肯·斯塔爾都知道。

我來到大廳，像貓咪“襪子”Socks） 一樣開心地笑著，現(xiàn)在我擁有了白宮 18 公頃地面內所有人都垂涎三尺的秘密 ：我弄到了獨家新聞。值勤的軍事助手剛剛抵達大廳。每天會有一名助手跟隨總統(tǒng)，攜帶著被人們稱作“橄欖球”的黑色皮箱，里面裝著美國的核密碼。

今天，這位軍事助手也將陪同總統(tǒng)一起到海外旅行。他全副武裝，臉上微微滲出汗珠，呼吸急促。這位軍事助手還沒有冷靜下來，他不知道那個獨家新聞。

我向他走過去，他莊重地向我打招呼：你好，瑪麗亞諾上校?！蔽蚁蛩π?，然后試探性地問道：有沒有出發(fā)的消息？”

他用一方白手帕擦了擦額頭，然后答道：還沒有，夫人?！?/p>

“哦，”我回應道，“總統(tǒng)的侍衛(wèi)長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說總統(tǒng)計劃十分鐘后出發(fā)?！币庾R到我向他透露了一條獨家新聞后，軍事助手的情緒馬上活躍起來。你必須讓獨家新聞連成串傳播出去，成為其中的一環(huán)是軍事助手所渴望的事情。

“接侍衛(wèi)長通知，總統(tǒng)將在十分鐘后出發(fā)。”他臉上掛著一副權威的表情，對著自己的報話機說道。于是，特勤處、白宮通訊處、海軍一號駕駛員、負責監(jiān)視特勤處頻率的軍事人員都收到了這一消息。大廳中，站在我們旁邊的特勤處特工向那位軍事助手豎起了大拇指。這個贊許的信號馬上鉆進了他沾滿汗水的腦袋里，于是他顯得更加趾高氣揚了。然后，他發(fā)現(xiàn)我正在看著他，就看著別處小聲地對我說：嗯，謝謝，夫人?！?/p>

我心領神會地小聲回應道：沒什么，少校。”

2

“雄鷹和常青樹，南草坪。”當總統(tǒng)和克林頓夫人從外交接待室出來向南草坪走去時，總統(tǒng)的特工負責人對著袖子上的話筒說道。此時，等候在南門廊西側的攝影記者們將鏡頭對準他們，閃光燈如暴風驟雨般此起彼伏。我跟在他們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在濕漉漉的草坪上，盡量避免出現(xiàn)在鏡頭之中。我不斷提醒自己，保持在鏡頭之外，不要絆倒。到白宮報到的第一天，我們就被告知應該盡量避免出現(xiàn)在照片之中。白宮軍事辦公室向我們傳達的工作紀律是 ：你們必須避免拋頭露面。對我來說，這是一條很容易遵守的規(guī)定。作為一名菲律賓海軍船員的女兒，遠離公眾視線是深植在我 DNA 中的一條基本理念。

海軍一號的后艙門砰的一聲關閉。我坐在面對艙門的有墊座椅上，將身上的藍色海軍毛絨大衣裹緊，但仍在不住地打著寒顫。特工負責人坐在我對面的折疊座椅上，他戴好耳機，以便需要時與駕駛艙中的飛行員通話。這位特工肯定看到了我緊裹大衣瑟瑟發(fā)抖的樣子。他通知飛行員道：醫(yī)生所在的地方有點冷。你能把溫度升高一點嗎？”一會，當我們飛離南草坪時，機艙中的溫度已經(jīng)升高了。

我向直升機前部望去，看到了總統(tǒng)和第一夫人。他們相對坐在印有總統(tǒng)印章的寶藍色座位上，正在閱讀情況簡報?？偨y(tǒng)私人助理和國家安全事務顧問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正在閱讀總統(tǒng)的行程安排。當海軍一號從南草坪起飛時，我朝窗外望去，看到華盛頓紀念碑頂上的紅燈正如脈搏一樣有規(guī)律地閃爍著。海軍一號向南傾斜飛行時，距離紀念碑特別近，幾乎一伸手便能摸到它的頂端。我知道，很少有人能如此近距離地從空中俯瞰它，而且乘坐的是總統(tǒng)的專用直升飛機。直升飛機掠過潮汐灣時，我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敬畏與感激相互交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