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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的權(quán)力(19)

我的大明王朝 作者:董永


我捉了一個飛毛腿官員,嚴刑拷問。

他的供詞是,帶空印文冊是為了不必來回奔波。

搪塞之詞,使我龍顏大怒。

如果害怕奔波,索性不用報了,豈不是更加省事?原來戶部收到的報冊,根本就是假的。各地方衙門完全不用審核,只要臨時改一改數(shù)字就萬事大吉了,與真實的錢糧收支情況完全無關(guān)。誰能知道真實的情況呢?只有那些掌印的地方官。他們都成了土皇帝,他們要想發(fā)大財,應(yīng)該是太容易了。

說他們不想發(fā)財,我才不相信。

我無法查清他們到底做了多少鬼,發(fā)了多少財。

怎么辦?我只好殺人。

一道詔命秘密下發(fā)軍隊,立捕各地方主印官吏,殺無赦,家產(chǎn)充公。不管他們從前聚斂了多少金錢,都成了罪證,算是他們替國家保管。已經(jīng)揮霍掉的,有他們的性命抵賬。當然,副職也不能輕饒,杖一百,充軍邊地。

這么一來,把地方衙門殺空了。

我不怕,我知道,想做官的人多的是。

有人上書,說空印之事雖然違法,但是早已成為慣例。在元朝太宗時,稱為御寶空紙,皇帝御寶蓋在空白文書上,由中書省大臣填充發(fā)布,各地方衙門也沿例行事,習(xí)以為常。這個上書的人,還算是讓我知道了一些實情,按理應(yīng)該有賞,可是,他主張我對舞弊官吏寬大為懷,這就該殺。我感念他沒有撒謊,說了實話,而且自己不在事中,沒有殺他,罰做十年苦工。

我大明朝,憑什么要學(xué)元朝?

元朝要是有什么好,它還會垮臺么?

最讓我生氣的是那些朝廷重臣,戶部尚書以及相關(guān)的京城官吏,該殺的殺,該打的打,該流放的流放。

建元洪武,已經(jīng)是十五年,李善長和胡惟庸主持的中書省,肯定也是學(xué)著元朝那一套干的,都有罪。胡惟庸已經(jīng)殺了,李善長年老還鄉(xiāng),暫不追究,這一案已經(jīng)殺了許多人,我不是殺人有癮,那些沒有被殺的官吏,我想他們應(yīng)該會引以為戒,從此奉公守法??墒牵矣种浪麄儧Q不會如我的意,我說過多少遍,該殺的人我一定會殺,他們?yōu)槭裁淳褪遣幌嘈牛?/p>

洪武十六年,召征云南軍還師。

這是徐達的主意,他說,邊境,東北要比西南危險。

空印大案,處置了眾多官吏,徐達始終沒有干預(yù)。他真的是一心一意做他的大將軍了,我很喜歡他這樣。

另一位將軍,李文忠,卻凡事都要多嘴。

李文忠是我姐姐的兒子,他幼年時,我姐姐去世,他找到我,十幾歲就跟我北戰(zhàn)南征,善騎射,愛讀書,智勇雙全。他常做徐達的副將,大封功臣時,被授予開國輔運推誠宣力武臣,特進榮祿大夫,右柱國,大都督府左都督,封曹國公,同知軍國事,歲祿三千石,予世卷。他又有儒將之稱,人物風(fēng)雅,我原本很喜歡這一點,可是,他書讀得太多了,有時候會不得要領(lǐng)。

他幾次勸我施寬政,少殺人。

莫非我愿意殺人?

空印案中,有一次,他引經(jīng)據(jù)典,跟我糾纏到子夜,對我講孔子如何說,孟子如何說,我實在是煩了,把他喝止,趕了出去。

沒想到,他居然會因此病倒。

我以為他是以病相諫,假裝的,就去看他。

他躺在床上,咳痰不止。

沒有病的人也會咳啊,我更疑心了。

一個人要想裝病,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咳上幾聲。我不愿意對李文忠動用錦衣衛(wèi),就派太醫(yī)去了,想應(yīng)該可以探出一個究竟,誰知數(shù)日后,他病逝家中。

據(jù)他家里人說,原本病勢已經(jīng)見緩,不料,前一天剛?cè)胍?,即如見鬼物,口出胡言,三更后陷入昏迷,天沒亮就咽了那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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