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白駒過隙,幾十年后的我們都不可避免地淪為墓廳瓷罐中的一撮骨灰。趁著我們還有精力穩(wěn)握書寫個人歷史的如椽大筆,還是抓緊書寫一些自己真正感興趣的篇章吧。不必考慮太多的得失,不必牽顧外界的喧囂,做事的唯一價值標準就是尊重自己內心的選擇。
現在,我坐在蒙東集團單身宿舍的寬軟沙發(fā)里,首次清晰地理順了自己目前的所謂追求,僅三點:一是實地探察蒙東大地,尋找傳說中的鮮卑王墓和鮮卑墓葬群,在印證一段歷史的同時也在實踐層面拓展自己的學術領域,這是我的學術興趣所在,沒人予以強加也沒人可以抹殺;二是結合官方引導與個人意愿,進一步打入蒙東集團內部,爭取逐步剝蒙東集團的神秘面紗,讀懂世間百態(tài),參與鏟除黑惡毒瘤,這是任何公民都應盡到的社會責任,責無旁貸;三是認真對待自己的情感,考慮清楚愛情、婚姻、家庭、責任等一系列問題,在了卻蒙東集團糾葛以后,更加積極地面對感情,爭取早一天找到自己的真愛。
集團日常業(yè)務運轉正常。
我召集了五位部門經理開了一個簡短的業(yè)務會,沒有太多可以發(fā)揮的余地。這一點,我們要感謝青格勒圖,他把集團的日常業(yè)務按照產品部類進行了精細化、流程化和制度化,幾個經理按部就班就可以享受前人所栽大樹的涼蔭。
百無聊賴,我翻看宿舍里的專業(yè)書。
在譯本《遠東鮮卑遺秩銘文細索(Ⅱ)》中,一條釋目的后半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巴音諾敏王的墓葬形式現實而又不失謹慎,這成為后來威震亞歐大陸的成吉思汗所欽定的主要模仿對象之一”。
據資料記載,成吉思汗去世后,遺體運回結盟地深葬并對墓地進行了“萬馬蹋平”式的處理并泛植草木以不留痕跡。這么說,鮮卑王墓應該位于一塊并不引人注目的平坦草原了,這與我的導師曾經提供給我的那份土耳其國立大學異族歷史研究院的資料所表明的鮮卑王的墓地選定標準是“前川后山”、“前川兩山開,后山定川來”明顯矛盾??!
當我在文字中苦苦找尋鮮卑王墓下落的同時,進行實地挖掘墓葬的隊伍卻遇到了傳說中的“魔鬼咒語”,四天之內有三個精壯的小伙子遭遇到不明動物的侵襲,身體受傷不算嚴重,但是三人的精神幾乎都崩潰了!
在通遼市醫(yī)院急診室的走廊里,我看見卓云怔怔而坐,目光呆滯,直視墻壁。聽到我召喚良久,她才慢慢轉過頭來凝望著我,眼眶里再也忍不住的淚水潸然滑落。
(四)
蒙東地區(qū)有句流傳久遠的反拮式諺語:“聽見狼叫,就不放羊了?”
卓云通過實際行動來踐行古訓。
在我獨臥集團宿舍的一周里,卓云督促眾人連續(xù)盜挖兩座墓穴,并在其中的一處墓穴中收獲頗豐。據后來醫(yī)院里恢復神志的那個可憐員工說,他們在霍爾特山南兩公里的位置發(fā)掘到一座完整的遼墓,根據墓葬規(guī)模推測是個千戶一類人物的主墓。
卓云由此獲得了全套祭祀用的銀器和一把酸梨枝“木棱鉿”(相當于祭司的腰牌,是身份的標志物)。眾多記載遼代喪葬遺軌的書籍都曾用不同的方式一再警告后世盜墓者:祭司的腰牌是連接陰陽兩世的橋梁,一副腰牌只能服務于一次葬禮,禮畢之后要歸于墓穴,以便讓亡者隨時通過“木棱鉿”與陽世溝通。任何破壞遺軌的行為都將造成陰陽兩隔,因此盜墓者勢必要受到兩界冥靈的共同仇視或世代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