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昔填完了履歷表,將筆墨還給百里秦,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不過這絕對是個錯誤,畢竟是初識,兩人又都不是善談之輩,導致兩人后來的談話如同快要撒手人寰的病人,任憑神醫(yī)再世,也無力回天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從半山腰終于挪到了篤行峰廣場。
“五百八十七號!”隨著雜役的一聲大喊,息昔解脫般伸出右手,“是我!”
息昔被帶到一個大殿里,大白天還點著燈,雜役將履歷表遞給前方十個一字坐開的考官。
“你為什么要一定做除妖師?”為首的考官問道。
“除暴安良,為……嗯,造福四方!”息昔義正詞嚴,差點又說成是為禍四方。
“除暴安良你也可以做俠客,不一定非要做除妖師的。”坐在最右邊的考官很刁鉆。
“可是俠客做事,沒人給銀子啊,吃不飽穿不暖的,我做不來?!毕⑽魧嵲拰嵳f。
提問的白胡子考官剛剛喝了口水,又被息昔的回答活生地嗆了出來,他清了清嗓子,繼續(xù)刁難:“莫非你來恕空堂是為了掙銀子?”
“我是為了除暴安良,造福四方。”息昔這下順溜了許多,“若只是為了銀子,我還不如去做小買賣呢。”
“做除妖師很危險,你不怕死嗎?”白胡子考官刁難不成,轉(zhuǎn)為威脅。
“怕?!毕⑽籼拱壮姓J,“但是為了除暴安良,造福四方,我甘愿涉險?!焙竺嬉痪渫耆枪诿崽没实募僭?。
“嗯——發(fā)現(xiàn)嫌疑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什么?”考官問到了《妖靈律令》,按道理說,這是以后筆試內(nèi)容,看來他存心和息昔過不去。
“嗯,你有權保持沉默,也可以請你的狀師過來和本除妖師交涉,但你若是在人間繼續(xù)作惡,我會立刻將你送進刑部妖靈審判司,還有——你可以請狀師參加審判,如果你沒有錢請狀師,那么——嗯——可以借錢去請。”息昔沒料到會被考官如此刁難,幸虧赤槿經(jīng)常念叨這句話,她磕磕絆絆幾下勉強還能復述出來。
“息昔姑娘,面試結束,你可以走了,這個信封你下山后再打開?!敝虚g的主考官朝著還想步步緊逼的白胡子考官使了個眼色,雜役領著信封帶著息昔出了大殿。
半山腰上,息昔禁不住誘惑,撕開了信封,上面只有巴掌大的小字條,上面寫著:考生息昔,面試通過,三天后來篤行峰參加復試。
從空空山篤行峰下山時已經(jīng)過了下午,濃厚的云彩裹著太陽圓滾滾的身材,乍看上去也是一副傾國傾城的模樣。
她靠著一個冷饅頭撐到現(xiàn)在實屬不易,還高風亮節(jié)地將另一個饅頭讓給了百里秦,此時饑餓瘋狂地叫囂著,不容她思考任何問題。
息昔沖向山腳下的一家小飯館,一口氣吞了兩碗三鮮面,肚子終于停止了抗議,心滿意足地和三鮮面廝混去了。
傍晚,梧啼城鳳凰街。
息昔茫然地在大街上閑逛,腳下一絆,踉蹌著撞到一個書攤上,她低頭說了聲抱歉,匆匆離開,走了幾步遠,又折返回來,定定看著擺在面前的書籍。
“喲!一看您就是經(jīng)常逛書攤的行家,我這里的書都是天乙齋的正版,紙張和印刷絕對上乘!”攤主見息昔折返,心想這頭肥羊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跑了,見她眼神在攤位上飄移不定,知道還沒有選定,便熱情地拿起最厚的一摞書推薦道,“這是現(xiàn)在最暢銷的《六合山海經(jīng)》,每晚我都會賣空的,是一本記錄地理物志的奇書啊,文筆插圖都是妙不可言,你買回家看看就知道我所言非虛了。”
“哦。”息昔點點頭,目光在《六合山海經(jīng)》上停留片刻,很快又移開了,看來并不是她想要的。
這種人不好對付啊,攤主立刻轉(zhuǎn)變戰(zhàn)術,從“主動熱情推薦型”轉(zhuǎn)為“裝酷悶騷引導型”,對付這種小姑娘還從未失手過呢。
“啪!”
攤主展開一柄折扇,故作風雅地搖晃著,揚了揚眉毛:“其實,最暢銷的書,并不是好書,即使是好書,也都并非適合每個人?!?/p>
“嗯,確實?!?/p>
“就拿這本《愛情三十六計》來說吧,多少癡男怨女因此書而得到美滿姻緣,都道是好書。但姑娘你花容月貌、溫雅恬美,自然會有無數(shù)公子傾慕,肯定不用看書的?!?/p>
“哈?這個——”
“那姑娘想找什么樣的書?”裝酷和悶騷圓滿完成,攤主開始了引導。
“我要找的那本書,大概這么大。”息昔拿著《六合山海經(jīng)》,并指從中間虛劃一記,“只有這本書的一半?!?/p>
“嗯,這樣的書何止上千?您說說此書的書名、作者,或者大概內(nèi)容吧?!?/p>
“那本書的前半部分被我朋友燒——嗯,撕掉了,所以我不知道書名和作者?!毕⑽魮u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