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發(fā)生了這么多變化。他終于離自己的夢想只有一步之遙了,但是當他一個人獨處時,會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憂郁涌上心頭。他時不時會想起迪克西,希望她知道她錯過自己是多么大的損失。然而,這種臆想當中的報復也沒有讓他覺得滿足,反而還讓他更感空虛。
埃爾維斯對自己身邊的許多人和事都不理不睬,但奇怪的是,一旦站上舞臺,他就像換了一個人,會極其關注和在意觀眾的反應。這種情況不單單是發(fā)生在正式演出的時候。就算在排練時,他也會尋找演唱對象—或者是他的伴奏人員,或者是任何一個恰好在場的人,然后從別人的反應中獲取動力。
就在兩年前,他的想法還是,如果他能靠唱歌賺到足夠的錢,讓格拉迪絲不用工作,讓家人住進一棟好一點的房子,那么他就心滿意足了。成功被他看作是解決所有問題的良方。然而,盡管現在他的上述夢想都已經實現了,但他心里還是沒有感到滿足。當然,他很喜歡受人關注的感覺,很高興自己的名聲越來越大,但是當他一個人靜靜坐著時,他仍然感到難過和空虛—他覺得自己還不夠成功。因此,他把目光放在賺更多錢,讓自己的名字響徹全國的每一個角落,而不僅僅是南方地區(qū)。他認為,只有實現這個目標,自己才會快樂和滿足。埃爾維斯把所有期待寄托在帕克身上,仿佛后者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巫師,這也是他為什么同意把自己的近一半收入分給帕克的原因。埃爾維斯只把目光投向未來,而對現在視而不見。
1956年1月,在帕克的不斷活動下,《錢柜》雜志授予埃爾維斯1955
年度最佳“鄉(xiāng)村和西部”風格音樂新人獎。當月,他在RCA公司的第一張唱片《傷心旅館》沖上了唱片暢銷榜第一名。就在幾周內,埃爾維斯引起了空前的轟動,自此他永遠與以前的生活告別了。
為了從《傷心旅館》產生的轟動中大賺一筆,RCA公司全速啟動了其宣傳機器,埃爾維斯要應付的各種活動猛地增加了許多。各個年齡段的歌迷蜂擁進音像店購買埃爾維斯的唱片,他在青少年當中的影響力尤其巨大,而這一切帕克早先就預料到了。他知道,如果埃爾維斯不放棄原來的風格而另辟蹊徑的話,那么這位年輕歌手的音樂生命將很短暫,成就也非常有限。為了實施自己的計劃,帕克等了很久時間。
埃爾維斯的歌既不是鄉(xiāng)村音樂風格,也不像同時代的桃瑞絲·德
1和帕特·伯納2等人的風格。他的歌表達出了青少年的心聲,而他們正是未來潮流的主宰。其他歌手還沒意識過來,少年人和未脫少年習氣的成年人就把埃爾維斯推上了音樂之王的寶座,而埃爾維斯受到如此厚待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才華。
整個20世紀50年代是一個保守、壓抑的十年。循規(guī)蹈矩、墨守陳規(guī)是當時的主流觀念,但是這種社會幽閉癥讓這個國家躁動不安的年輕人積極尋找符合自己追求的事物—一種與“隨大流”的觀念背道而馳的事物。他們正在尋找像埃爾維斯這樣的人:獨特的演唱,獨特的舞蹈,考究的發(fā)型,以及壞男孩式的性感中流露出的一種玩世不恭。埃爾維斯就像一縷清風,而帕克剛好接住了這陣清風,并適時把它推向市場,賣出了一個極好的價錢。
埃爾維斯幾乎是一夜成名,他自己都還沒有完全準備好就被推到了聚光燈下。他開始接到大量的拍攝活動,在閃光燈下一呆就是幾個小時,按照別人的提示擺著各種造型。盡管埃爾維斯是音樂界最近的大紅人,但他在那些很沒耐心的攝影師面前還是感到心虛,他們拍了一卷又一卷的膠片,埃爾維斯想讓自己放松,以便取得更好的拍攝效果,但是沒能如愿。他不停地說笑,打趣別人,但是插在衣兜里的雙手一直抖個不停,暴露了他的緊張。最后,他要求把收音機打開,在音樂的安撫下,他終于平靜下來,開始準確地擺出造型、表現眼神。
唱片公司的推廣人員找到埃爾維斯,想為他量身定做一本傳記以便錦上添花。然而,弗農和格拉迪絲特別擔心,弗農那段不太光彩的過去會公諸于世,因此埃爾維斯不情愿地對帕克老實交待了他們家以往的麻煩事。上校向埃爾維斯保證,沒有人會知道這個真相,然后他把這個信息寫進檔案,供自己以后利用。
報紙和電視臺要求采訪埃爾維斯的信函向雪片一樣飛來,帕克抓緊時間給埃爾維斯補上了要緊的一課,教他如何應對媒體和公眾。如果有可能,他會從媒體拿來一份問題清單,然后逐條教埃爾維斯怎么回答。要是哪一家雜志或者報紙不同意先透露問題,帕克就會反復提醒埃爾維斯三思后再回答,說話的語速要慢,語氣要友好。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帕克總是會在采訪現場露面,一旦看到采訪過程當中出現對埃爾維斯不利的勢頭,他就會適時打斷采訪。埃爾維斯對帕克的護航十分感激,他默默接受了這樣一個結論:如果沒有上校,他會把一切都搞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