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四周鴉雀無聲,緊接著,子唯感到離憂的臂膀一松,撲的一聲,離憂好像一頭栽倒了。子唯大吃一驚,一把推開離憂,掀掉蒙在頭上的外衣,翻身而起,只見離憂躺在地上,口大張著,一動不動,整個臉腫得面目全非,已經(jīng)認不出來了。子唯拍著離憂的臉,大叫他的名字。離憂醒了,兩道眼線乜著主人,哼哼唧唧地說不出話來。再看看四周,士兵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也是一個個大張著口,面目全非,哼哼唧唧地呻吟著。那群黑蜂不見了。子唯拉起路天星,路天星腫得最狠,滿臉是泥。子唯見大家都沒生命危險,這才放下心來。
驀地,背后傳來了嗡嗡聲,子唯大驚失色,回頭一看,只見懸崖邊上飛舞著兩團黑云,正是剛才那群黑蜂!奇怪,這群黑蜂并沒有向他沖來,而是慢悠悠地飛舞著,似乎在等待什么。不一會兒,燒火堆的巨石邊上冒出了兩個又白又光、耳邊高聳蒲扇發(fā)的大腦袋,一眨眼,那個雙頭怪人爬上了懸崖,光著腳站在巨石上,也不知這家伙是怎樣滑下對面懸崖、又是怎樣爬上這邊懸崖的。兩團黑蜂在他頭頂嗡嗡地飛旋著。
那雙頭怪人見子唯完好無損,兩張臉同時愣了愣,立刻,一個頭尖叫起來:“怎么回事?有個人居然好好的!”另一個頭立即喝令:“孩兒們,還不快給我拿下!”立刻,兩團黑蜂呼嘯著,皮球似的沖向子唯!
子唯大驚失色,急忙脫外衣,準備罩頭部,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衣服還沒脫下來,兩團黑蜂已撲到跟前。子唯暗叫一聲“完了”,急忙轉(zhuǎn)身,用手遮住臉。剎那間,渾身上下一片嗡嗡聲。
子唯緊閉雙眼,害怕得心跳都停止了,仿佛看見密密麻麻的黑蜂正用毒刺在自己手上、臉上、脖子上猛扎,于是,他也跟著“面目全非”,哼哼唧唧了……可是,奇怪,漫長的時間過去了,他的手上和臉上并沒有異樣的感覺,難道……子唯移開指縫,偷偷睜眼一瞧,不覺吃了一驚,只見這群黑蜂繞著自己上下翻飛,嚶嚶嗡嗡,卻并不攻擊。子唯大著膽子,放下手來。兩團黑蜂見子唯睜眼了,都飛到他面前,融合成一群,不分彼此,穿梭飛舞,好像在排什么方陣。眨眼間,這群神秘的黑蜂竟組成一個大大的“拜”字圖案,懸在子唯面前,扇著翅膀,鼓著眼珠瞪著他。
子唯目瞪口呆。幾乎同一瞬間,遠處傳來兩張嘴巴激動的叫喊:“主人!原來你是我的主人!”只見雙頭怪人撒開雙腿,跌跌撞撞地跑到子唯面前,撲通一聲跪下,咚咚咚地拼命磕頭,兩張嘴興奮得直嚷:“主人,你叫求安找得好苦??!求安終于找到你了,主人!若夢山真是圓夢的好山?。∏蟀惨坏饺魤羯骄驼业搅藟裘乱郧蟮闹魅?!從今以后,求安可以真正的安心了!”
子唯一下懵了,剛剛?cè)轮€要拿下他的怪物竟跪在他面前,發(fā)瘋地叫他“主人”,真是太滑稽了,令人難以置信!路天星、離憂等一幫受害者也驚呆了,一時停止了哼哼唧唧。
雙頭怪人見主人怔怔發(fā)呆,還以為他被黑蜂嚇傻了,便仰頭對“拜”字圖案吆喝道:“還不歸巢,看把主人嚇壞了!”話音剛落,那群黑蜂便恢復成先前的兩團,一溜溜地從主人的兩個頭頂鉆了進去,像兩束輕煙,倏然不見。
子唯又傻眼了,這時他才注意到,雙頭怪人的頭頂竟然是兩個蜂窩,兩個皮肉蜂窩,但卻看不見一只黑蜂。不知那些小家伙藏到哪兒去了?難道就是這兩個白白胖胖的大腦袋嗎?難道這兩個腦袋裝的就是蜂房,沒有腦漿,沒有肉,沒有血,沒有靈魂?腦袋里住著毒蜂,不發(fā)瘋行嗎?這個怪物到底是人還是蜂,或者,是蜂人?
“主人,你為什么不說話呀?”雙頭怪人的一張嘴嚷了起來。
“總該叫一聲‘起來’吧,我的膝蓋都跪疼了。”另一張嘴嘿嘿笑道。
“我,我不認識你呀?!弊游íq猶豫豫地說,“你是誰呀?為什么叫我主人?”
“我是平逢山的驕蟲人,我叫求安?!彪p頭怪人的一個頭剛說兩句,就被另一個頭打斷了,“還是我來自我介紹吧,你口才不行!”
“什么,你敢說我口才不行?”左邊那個頭呵斥道。
“你啰里啰嗦的,當然不行?!庇疫吥莻€頭嗤笑一聲。
“你以為會說漂亮話就是口才嗎?你這個騙子!”左邊那個頭惡狠狠地瞪著右邊那個頭。
“你竟敢在主人面前罵我!”右邊那個頭尖叫起來,狠狠抵著左邊那個頭。它是那樣傷心,淚水簌簌地滾落下來。
“是你先不給我面子?!弊筮吥莻€頭冷笑一聲,也毫不示弱地抵著對方。兩個頭呲牙咧嘴,互相瞪著眼,像牛一樣角力起來,一時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突然,左邊那個頭痛叫一聲:“哎喲,你咬我!”也一口咬過去。兩個頭登時撕咬起來。與此同時,被它們各自控制的兩只手也你一拳我一拳地扭打起來。
噫,雙頭怪人竟跪在子唯面前自己跟自己廝打起來。這副場景實在太丑陋太可笑了,想起剛才這怪物用毒蜂襲擊弟兄們的兇殘,子唯頓時快意滿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