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從未聽到過都林說一句話,據(jù)拿多講,只有他才能聽懂都林所說的話。人們沒有理由不相信拿多,他畢竟是日照帝國最偉大的智者,而都林的所有指令都是通過拿多傳達的。
天地蕭瑟,日照帝國今年的冬天來得很早,但人們并不驚奇,日照帝國的人們已經(jīng)習慣了突如其來的任何事。在他們眼中一切再自然不過,像這樣的嚴冬,雖然以前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而今后也不希望見到,但現(xiàn)今對他們而言也只有默默承受。
離宮之內(nèi),霧氣彌漫,莊嚴的大殿之內(nèi)沒有一絲聲音。在這壓抑得令人無法喘息的空氣中,煙霧更令人心亂,不過誰也沒有多說,只任這無邊的水煙肆意飄蕩著。
已經(jīng)進行了很久的御前會議越來越沉悶,從開始的紛亂嘈雜到現(xiàn)在沒有一句語聲,日照帝國的臣子們對已經(jīng)到來的災難束手無策。
高高在上的都林從始至終一言不發(fā),下面的長老們雖已習慣,可現(xiàn)在是日照帝國生死存亡之際,作為王,他應該像星愿一樣勇敢,他的表現(xiàn)卻讓長老們失望了。
“ 王,難道你就這樣一直坐在上面不發(fā)一言嗎?”終于,日照帝國的監(jiān)國長老奈先再也忍不住了。
拿多的眼睛迅速像刀鋒一樣刺向他,“ 奈先,你怎么能這樣和王說話?”
“ 作為日照帝國的王,他應該為自已的子民做些什么?!蹦蜗群翢o懼色。
雖然沒有人站出來附和奈先,可拿多在眾人的眼睛里看到了憤怒,這樣的憤怒是他所未經(jīng)歷的,也是他不敢面對的。
高高在上的都林似乎意識到了空氣里的緊張,他眨了眨眼,呆滯的目光閃了一下。拿多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都林的變化,他飛快地走到都林面前,似乎聽懂了都林的講話。
一轉(zhuǎn)身,拿多的聲音里多了幾許威嚴,“ 王說,他會想辦法的,現(xiàn)在先請大家回去。”
“ 回去,就這樣結(jié)束了?”奈先還想說什么,身邊的長老緊緊拉住他。
奈先也許沒看到拿多的眼里精光暴起,殺機已現(xiàn)。
夜靜,風寒。
這樣的風寒霜凍,絕不會有人愿在這時離開溫暖的家,尤其是早已習慣溫暖的日照帝國的人們,除非偶然有什么重大事情發(fā)生。
灝都城西,本有一條小河靜靜流過,天氣晴朗時,小河清澈見底,據(jù)說這小河所產(chǎn)的魚是天下美味的極品,而現(xiàn)在小河早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厚厚的冰層,冰層一直到底,沒有流水也沒有生命。
依河而建的三間磚房樸實而簡單,這里和日照帝國灝都其他的民居沒有什么兩樣,屋內(nèi)幾點燈火閃動,屋內(nèi)的爐火很旺,燈火顯得有些黯淡。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
夜很黑,月光被云層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借著幾點星光隱約可見幾個黑衣人漸漸向小屋移動,他們的腳步比風還輕,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風中只有殺氣卻感覺不到他們的體溫。
相傳,在摩羅統(tǒng)治時黑暗帝國有一群殺手,他們是摩羅最親近的侍衛(wèi),據(jù)說他們沒有生命也沒有思想,他們是一群被摩羅操縱的木偶。他們是一群殺不死的人,雖然最終他們在擎天劍下化為飛灰,但他們并沒有完全被擎天劍消滅,只要他們身上有一點痕跡存在,他們就會永生。他們化為飛灰后隨太陽風不知飄散到哪里,有人說他們已在星河之外,也有人說他們還在日照帝國,只是一直在等待黑暗帝國的到來,因為沒有生命的人是見不得陽光的。
而這幾個黑衣人沒有體溫,只有冰一樣冷的殺氣,正如同那些冷血殺手,難道是他們又復活了?
屋內(nèi)人似乎感覺到來自屋外的殺機,他離開爐火打開門,想走到屋外,卻又猶豫了一下,有時候一瞬間發(fā)生的事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正是這一猶豫就有了更多的意想不到。一瞬間屋外狂風乍起,爐火燈火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熄滅,小屋內(nèi)頓時漆黑一團。
也正是在這一瞬間,千萬條黑茫借著黑夜無聲無息地從門外射入,正如傳說中冷血殺手的血茫,據(jù)說這血茫從出現(xiàn)之日起,天上地下無一人逃脫,只要有人的體溫,血茫就會感應到人的體溫而無孔不入。血茫入體,體內(nèi)的血液就會成冰,原本活生生的人瞬間就會變成一具冰尸,據(jù)說可以歷經(jīng)千年而不朽,看來這一次屋內(nèi)之人也無從逃避。
因為他是人而不是沒有體溫的冷血殺手。
萬籟俱寂,云層越來越厚,厚得連天邊最后幾點星光也黯然失色。黑衣人靜靜地站在那里,他們在等待,等待屋中人血液凝固成冰的聲音。
夜還是那么靜,靜得連雪花飄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辨,然而黑衣人卻沒有聽到血凝成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