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憶苦飯還要繼續(xù)吃下去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是指普通百姓面對強權(quán)惡勢時的無奈情形，例如，這十位縣令治下的小民便是如此?，F(xiàn)在這些縣令也在扮演魚肉的角色，那刀殂的扮演者便是新任濟南國相曹操曹孟德曹阿瞞。

在國都東平陵國相衙門大堂上，十位縣太爺接過曹操的書面命令，心頭那個苦啊，沒想到堂堂國相竟然無賴到這種地步，真是橫可忍豎不可忍，橫豎還得忍。

有兩位體力、精力實在難以堅持，向曹操惶恐告辭：

“屬下身體偶感不適，恐恙發(fā)相府，有失官體，乞國相恩準歸縣，國相嚴命，自當謹遵?！?/p>

曹國相當然是最為體諒部屬之上司，一副關(guān)懷之殷切直送出府外，并嚴命相府二主簿各帶二差役，隨二位縣令歸任，暫時不用回來，一來監(jiān)督診病郎中盡心給父母官治病，二來協(xié)助縣令落實拆祠撤卡的重任，感動的兩位已告辭的縣令熱淚盈眶，心里直后悔貿(mào)然請病假，以至連累國相如此費心，出得東平陵城后，看著解差般的相府主簿，心中才不禁大呼：上當！

剩下的八位縣太爺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暗自相互遞了幾個眼色，俱都堅定了同一個信念：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況我八大縣令乎？

還是那個白須縣令首先親切陳詞：

“曹國相年輕氣盛，老朽自愧不如，國相大有乃祖英風，長江后浪推前浪，今日見也！”

這老狗夠損的，先把曹操那最不愿意提及的宦官祖父拉出來示眾，曹操心火欲炸，不動聲色。

“非是老夫托大，昔日吾與令祖曹長待曾有數(shù)面之緣，曹公公是老夫的恩師，如此算來，國相與老朽應(yīng)是世侄叔之份也，且容老夫向國相略進忠言，苦口良藥，未知國相大人見容否？”你看，這就開始沾曹操的便宜了。

曹操立時肅然起敬，起身讓座：

“慚愧，未知堂中有前輩在座，原諒晚輩失禮，請上座，待晚輩見家禮。”

其余七個縣令心里酸溜溜的：“這個老棺材瓤子，一眨眼成了曹操的長輩了，這下豈不是把我等也貶了一輩？”

“不敢，公堂之上，豈可續(xù)私誼？國相言重了?！贝斯隙缓浚靼酌麋R匾下，大公無私。

曹操也不再謙讓，忽然像記起了什么，詢問眾縣令：

“各縣現(xiàn)在冊二十至六十男丁能聚多少？可逐一報來。”

縣太爺們見國相突然轉(zhuǎn)移話題，一時難明其用意，說不定國相意欲從本縣無償征夫，一個個聰明地自行打折報數(shù)。

還是白胡子先報：“尚能集八百之數(shù)，上月給前任呈報過的?！?/p>

曹操翻看著自己案上的竹簡，微微頷首。其余縣令也先后報訖。

“哦？貴縣乃萬戶大縣，看，中平元年之前尚能集壯丁五千之多，為何現(xiàn)在精壯如此之少？”

白胡子立時義憤填膺：“皆是黃巾賊害民也！”

“怎么？全被黃巾賊殘害了么？”

“大部被黃巾裹脅從賊矣。”

“當時貴縣怎生應(yīng)付？”

“這——慚愧，老朽年邁無用，避禍北海，戰(zhàn)禍過后方回?！?/p>

“哦，其余各位呢？”

眾官隱隱感到不妙，紛紛指天發(fā)誓，各表苦衷。

曹操這時臉色漸暗，冷冷一笑，正言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