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掀起一條縫往外看，現(xiàn)在才出了戲園子，在一條通向后園的夾道上，所有將士都賞了豐盛的年夜飯，喝酒吃肉去了，外面十分冷清。只見雪中紅墻下陰影處站著一個人，站姿在雪中英氣挺拔，我正在疑惑，他上前一步，低聲道：“岳鐘麒給主子請安?！?/p>

“岳將軍？”只見他仍是一身甲胄，頭盔下面露出保暖的毛皮襯子，我連忙示意多吉扶我出來。

“不必了！末將只說幾句話就走，外頭風(fēng)寒?！痹犁婘柽B忙站起來阻止，又面無表情地左右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丫鬟們只猶豫了一陣，就都遠遠退開了，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夾道前后各閃出幾名士兵的身影，隔開眾人后又凝然站定，融入夜色之中。

“岳將軍這是……怎么沒在里頭過年？”

“回主子，雖是過年，西寧到底是駐軍之地，夜夜都要巡城的，末將正好帶著兄弟們往四門巡夜去?！?/p>

因為剛剛見過了年羹堯，我心里自然聯(lián)想到一些可能性，看著岳鐘麒年輕的臉上有些躊躇之色，好像不知該從何開口，我問道：

“岳將軍這是所為何來?。俊?/p>

“這個……回主子，當(dāng)日主子問末將可有入哪位阿哥爺門下，末將確然沒有，但四爺對末將一家有恩，末將一直是把四爺當(dāng)主子看……”

什么？難道這種電視劇才有的誤會情節(jié)居然發(fā)生在這么要緊的事情上？我心中一冷一熱，險些氣不順，連忙盯緊了他聽下文。

可是他說得不是很流暢：“當(dāng)年末將家父家叔尚在朝中時，因有些小人胡亂攀咬，在朝中處處受人欺壓，若不是先頭太子爺和四爺力保，末將一家恐如今早已返鄉(xiāng)歸隱……”

“我明白了，岳武穆公，當(dāng)年岳飛將軍抗擊的金國，正是大清前身，正是因此，當(dāng)今皇上選定武圣人之位時，才立了三國關(guān)云長將軍，而難立岳武穆公，此事，也真是為難貴族人了。”我不耐煩，連忙替他解說了。

“正是！四爺和主子都如此明白體諒，是岳家人之福。”岳鐘麒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說話輕松流暢了些，又低頭繼續(xù)說道，“當(dāng)日末將未能妥善安置主子，實在是悔愧無地，后來見了四爺?shù)男?，才知……都是末將之罪！?/p>

果然如此……我頓時覺得連命運都在和我作對，心里說不出的疲倦，但還是打起力氣安慰他道：“將軍千萬不要自責(zé)，以當(dāng)時當(dāng)?shù)靥幘常阄叶贾荒茉挶M于此，將軍處事非常謹(jǐn)慎妥當(dāng)，我很佩服將軍。真要怪誰，都是命罷了！”

“四爺也是這樣說，雖然如此，但末將心中十分不安……四爺前番來信說，皇上已經(jīng)聽到風(fēng)聲了。”

我心中一驚，又想到一件事，連忙問他：“現(xiàn)在年將軍可知道你來找我了？”

“年將軍不知道，末將與年將軍一向無統(tǒng)屬關(guān)系，也無甚私交，四爺與我們通信，都是直接密件到手的?！?/p>

“哦……你接著說，四爺還說了些什么？”

“是！四爺雖然沒有說要轉(zhuǎn)告主子，但末將其實不是十分明白其中就里，所以想著這話還是得主子聽了才明白的，是故今夜才……”

“好！我明白了，請將軍快說下去。”

“四爺說，有一天在上書房與張中堂馬中堂議事時，皇上問：隱約聽說大將軍王身邊有個神秘女子留在了西寧。但皇上只是談笑幾句，并未細究，后來也沒有再提。四爺說，皇上并不知道此女子身份?！?/p>

他看看我的臉色，停了停才又刻意低聲補充一句：“四爺還說，就是真的知道了什么，皇上年事已高，如今朝局平穩(wěn)，皇上也會以軍事為重，只要影響不到大局，斷不會為這點小事問著十四爺?shù)摹！?/p>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抬頭望見夾道上方的狹窄的一帶天空，黑云壓城。

剛才見了年羹堯，心中才升起的對胤禵隱約的失望，瞬時就清明了。原來，他的故作冷漠不是在不必要的過分撇清。九阿哥已經(jīng)這樣惹眼了，雖然是打著和八阿哥一道給十四阿哥勞軍的旗號，卻可以讓康熙認為他們是在向十四阿哥示好，但如果胤禵也有一些不必要的舉動出現(xiàn)，未免可疑，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