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你在想什么?"看著獨(dú)自出神的她,雷伊忽然有些明白為什么一向波瀾不興的法老王會對一名來自異鄉(xiāng)的女子滿懷好奇,殊以待之。懂得鐵的價值,展琳絕非普通女子!
"什么?不,不,沒什么。"自己在胡思亂想什么啊,在這個連鐵器都相當(dāng)稀罕的時代煉出鋼鐵,那不是改變歷史嗎!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展琳突然怪笑一聲,猛撲到雷伊背上:"雷!我餓了??!"
"豬?。】煜聛?!"
"背我去飯桌!"
"下來!"
身后微微襲來的風(fēng)吹皺一泓碧水,風(fēng)中夾帶著淡淡的麝香。
"你來了。"沒有回頭,坐在輪椅上沉思的年輕神官睜著空洞的眼,仿佛自言自語般道。
"在底比斯住得慣嗎?"
沉默,片刻,他扯出一絲笑:"王要我待在底比斯,我怎么敢住不慣。"
"俄塞利斯,你是屬于卡納克神廟的,只有宏偉如它才配得上成為你的神邸。"
"卡納克只屬于阿曼神,我只是他小小的奴仆。"
"不要違逆我,俄塞利斯。"
"俄塞利斯不敢。"
"好好為我的婚禮作準(zhǔn)備。"
"我看到了火光和殺戮,她是個不祥之人。"
"不要和我說什么命盤星象,我只相信我的安排和理智。"
"既然不信,何必要我趕到這里為婚禮祝禱乞福?!"扭過頭,俄塞利斯暗淡的眼里隱約含著怒意。
"俄塞利斯!"神色一斂,奧拉西斯冷冷道:"我需要她的國家為我牽制赫梯和亞述,你空有看破未知的雙眼,卻看不到鄰國蠢蠢欲動的野心和越漸強(qiáng)大的兵力嗎!"一甩披風(fēng),奧拉西斯憤然離開。
臉色由慍怒逐漸轉(zhuǎn)為蒼白,俄塞利斯如果雕像般呆坐在河岸。河水無風(fēng)自動,在他腳下悄然劃出一道又一道環(huán)狀波紋。四周無人,只有安靜的天與地?zé)o聲見證著這一幕詭異的景象。
"不可避免的殺戮,依星象的軌跡顯現(xiàn),回天者……破命之人,火焰上盤旋的尼羅河之鷹……"
"破命之人……破命之人……"隨著他喃喃急促的低語,腳下蕩漾的波紋越來越密集,漸漸的,四散的波紋交錯縱橫,顯現(xiàn)出一個人型畫面來。
"是你嗎……"彎腰,伸手,攪亂一片清水,緊蹙的眉頭悄然松開。
隨著法老王的大婚將近,一批批友國使者陸續(xù)趕到凱姆·特,因此而帶動大量商隊(duì)入駐底比斯,而巴比倫王的長子巴特羅也將于近日攜帶豐厚的陪嫁品代表父親趕來參加婚禮。底比斯空前熱鬧。
"一座生機(jī)勃勃的城市。"牽著駱駝,商人打扮的男子走在擁擠的街頭饒有興趣地道。
"人太多了,主人小心。"
沒有理會隨從的話,他漫不經(jīng)心往人群中擠進(jìn)去。
不期然迎面走來一個和他同樣漫不經(jīng)心的人影,只顧著往邊上看,兩個人毫無防備地撞到了一起。
淡黃色頭巾滑落在地上,露出一頭火焰般的發(fā),和發(fā)下明媚的臉:"對不起對不起。"邊揀起頭巾,邊連聲道歉。抬起頭,對上一雙深灰色細(xì)長的眼眸,展琳露出歉然的笑。
刺眼!這女孩怎么象一團(tuán)燃燒的火焰,燒得他眼睛發(fā)痛,這笑容……真想親手把它掐碎!火焰般的發(fā),火焰般的氣質(zhì),燒得地獄般的心不安地嘶吼!
"對不起應(yīng)該由我來說,你沒事吧,小姐?"蒼白的臉上一張無害的笑容。
"我沒事。"笑笑,心里卻'咯噔'一下--眼前這個清秀,一臉笑容的男子怎么讓人覺得有點(diǎn)不安?
"琳小姐,這邊來!我們在這兒呢!"街對面,一起跟來的兩名使女朝她使勁揮手,適時擺脫了展琳的不自在:"我走了。"她指指男子身后。
微微頜首,他閃到一邊,默默看著這名說不清是什么國家的女孩從他身邊一陣風(fēng)般掠過。
"琳小姐,那個人好無理!"不但無理還讓人心寒。
"是啊,都走那么遠(yuǎn)了還盯著咱們的琳小姐看,如果讓將軍知道非挖了他眼睛不可!" 雷好象沒那么暴力吧……汗……
"噢!你知道他眼睛老盯著小姐看還不去罵罵他?!"
"呃……但是他看上去很結(jié)實(shí)的樣子……"
"你真沒用!"兩個使女嘀嘀咕咕隨著展琳返回雷的府邸。
夜,曼陀羅花香縈繞整個宮殿,曖昧而迷離如同靠在軟榻上朵拉公主凝望著年輕法老王的眼。
她知道自己是美的,人們稱她為巴比倫明珠,比巴別通天塔還要神秘美麗的巴比倫明珠。十八年來,她一直自信而驕傲,這世上沒人能抵擋得住她妖嬈的誘惑。然,這份自信在第一眼見到那位漠視一切,高傲俊美得如神一般的法老王后,土崩瓦解。
淡淡柔和的氣息,糾纏人心的如絲黑發(fā),琢磨不透的深邃的眼,桀驁不屑的笑……明明就在身邊,卻不為任何人而存在,不管怎樣努力都無法觸摸到的心呵……
"王,要走了嗎?"見他一如往常般毫無留戀地起身,她淡淡地問。
"時候不早,你早點(diǎn)休息吧。"
"王似乎不喜歡留宿在朵拉宮里。"
"多心了,我只是在自己寢宮里才能睡得著。"整理好衣冠,他頭也不回走了出去。
皺眉,眼里瞬間閃過一絲怨怒,慢慢,又化作一道無奈。垂頭,輕輕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