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揚(yáng)臉一紅,稍稍后退半步,搖了搖頭:"別多問,叫干啥干啥去。"
"是--老大--"把包往肩膀上一甩:"那我先轉(zhuǎn)轉(zhuǎn)去,這會兒館里沒人了吧。"
"對。"想了想,抬頭補(bǔ)充了一句:"琳,防彈衣穿了沒。"
擺擺手,展琳指了指自己衣領(lǐng)子里頭,眉梢輕輕一挑。
"又是超薄型,要風(fēng)度不要安全度。"
笑了笑,剛準(zhǔn)備走,想起什么,展琳回過頭:"慧和利絲還沒到?"
"她們兩小時后到。我也該走了,琳,這幾天晚上就交給你了。"
"沒問題。"
兩小時后,利絲和牧慧并沒有準(zhǔn)時趕到博物館,而這個時候,已近午夜。
雖然平時有些散漫,也因為這行做久了有些老油條,但說到做到,守時守信,是干這行養(yǎng)成的必然習(xí)慣,所以沒有特別的事,她們必然不會隨便遲到。更何況,今晚看守的都是些怎樣貴重的東西。
展琳抬腕看了看表,眉宇間已經(jīng)有了層隱隱的不耐:"監(jiān)控區(qū)情況怎么樣。"
"一切正常。"
"東館情況怎么樣。"
"一切正常。"
"南二館情況怎么樣。"
"一切正常。展老大你什么時候過來?"
"我在北一二層,檢查一遍就回來。和慧她們聯(lián)系過沒。"
"關(guān)機(jī)。"
"算了,你們繼續(xù),我馬上回來,順便幫我熱下咖啡,完畢。"
" 是。"
通訊完畢,往身旁因節(jié)能燈而折射出熒熒藍(lán)光的玻璃罩掃了一眼,展琳掉頭朝樓梯口走去。膠底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響,就如同一只夜行的貓,這一點,讓她頗為自得。
走了兩三步,無聲無息的耳機(jī)里突然一陣凌亂的嘈雜,在這安靜空曠的空間內(nèi),讓她不由自主一驚。
"琳……"電波干擾般的嘈雜聲中,隱隱的,仿佛有個男聲在叫她。
她忙按住通話鍵:"什么事。"
"琳……"
"什么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干擾了訊號,展琳一邊對著耳麥略略提高聲音,一邊移動步子試圖找到不受干擾的方位:"有什么事?"
雜音尖銳地忽閃了一下,隨即,突然停止。
"……老大?你在和我說話?"耳麥里傳出監(jiān)控室小劉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干擾,清晰得就如同人在旁邊。
"你剛才叫我?"
"我沒有叫過你。"
"沒有?"
"沒有。"
"那別的線路……"話音未落,展琳的聲音卻陡地止住,一手按著通話器,一只手條件反射般抽出擦在腰際的手槍。
耳麥里再次響起一片凌亂的嘈雜聲,隱隱夾雜一條男聲,讓她終止了想繼續(xù)說出的話語:"琳……回去……我們……"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語言,但絕對肯定不是中文,也不是今天在場的任何一名警員會說的語言。但她偏偏能夠聽懂,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這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困擾著自己的疑惑。
似乎在她還未開始記事時,曾同會這種語言的人生活過一段時間,那時候,幾乎天天說,不停地說……已經(jīng)成了某種習(xí)慣。以至到了讀書的時候,對同那會這語言的人生活過的記憶模糊了的時候,她仍會時不時冒出一兩句這陌生的語言,即使她連那人的長相、性別、年紀(jì)都記不清楚了。至今還記得當(dāng)時同學(xué)嘲笑她說土語,而恰巧聽到的老師,對她所露出的困惑的表情。
隨著年齡的增長和記憶的模糊,那些語言在她腦海漸漸很少出現(xiàn),她開始認(rèn)為那一切是自己童年的錯覺。每個人在年幼時幻想力都是驚人的不是嗎,或許,那只是她將現(xiàn)實和幻想的一種混淆,希望自己與眾不同,希望自己認(rèn)識個特別的陌生人,就像《小公主》里的薩拉。
她把這歸咎于幼年綜合癥。
然而,此時耳朵里重新聽見那種話語意味著什么?頭部受創(chuàng)所出現(xiàn)的幻聽,還是……
"小劉,小劉聽到?jīng)]有,聽到請回答,小劉……"拍了拍耳麥,耳機(jī)中依舊電磁干擾般嘈雜聲一片,不算太響,只是沒了那若隱若現(xiàn)的男聲,亦聽不見監(jiān)控室里小劉的回答:"小劉,小劉聽到?jīng)]?三線有沒有人?四線有沒有人?喂?"聲音抑制不住地漸漸提高,展琳邊變換著站立的方位,邊有些不耐地調(diào)整頻道。
突然背后有堅硬的物體一頂,令她驀地停下了腳步。
耳機(jī)里的雜音亦驟然間停止,凌亂過后的寂靜,在這空曠巨大的廳堂內(nèi)瞬間排山倒海般將她包圍。
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聲的寂靜。
"三號線在,一號請說。"耳麥里清晰傳來三線人員的說話聲,與此同時,展琳看清了背后頂著自己的硬物,那是圍在裝著古埃及法老王黃金棺材的玻璃柜前,一排金屬柵欄。
她輕輕舒了口氣。重新帶上耳麥正要回答,冷不防目光觸及玻璃柜上一閃而過的倒影,眼神驟地一凌:"該死!"
閃電般將搶舉起,對著天花板的方向,卻哪里還來得及。
一陣脆響。伴隨冰雨般晶瑩的玻璃碎片從頭頂環(huán)形天窗紛揚(yáng)灑下,一道漆黑色身影越過夜空,由上朝著展琳所處的位置直線下降!
沒有閃避的時間和空間,展琳出于本能抬起手,在那些玻璃碎片刀鋒般刺落的瞬間遮擋在自己頭上。與此同時,一股勁風(fēng)掠過,后腦勺被一堅硬物體猛地被撞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