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條粗壯無比的腿,生生地踏入了流波山的海灘之上,在那一片紅色的光點中,踩下了一個深深的足印。
夜色里,黑暗中,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響起了神秘的頌念咒文的聲音。
那聲音如幽冥的呻吟,低沉而悠遠,在夜空里風雨中飄蕩,與此同時,伴隨著那個神秘的咒文,剛才還僅僅散發(fā)出微弱紅光的光點,忽然同時亮了起來,而適才消失的那些黑衣人,竟也在同時回到了倒插在地上的神秘物件旁邊。
這只奇獸,忽然昂起頭,片刻之后,發(fā)出了一聲巨大的嘶吼!
“嗷……”
巨大的聲音幾乎化作了有形的聲浪,無數的風雨竟然在這如落入凡間的雷鳴一般的吼聲中向外橫飛,激射而出!
就在這個時候,所有的黑衣人把手放在了沙灘里的那個神秘物件之上。
在地面上的那些事物頓時光芒大盛,紅光晶瑩,每隔數丈之遠的紅光,突然橫向射出,片刻間連成了一體,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光圈。
還不等所有人反應過來,那一個紅色光圈,又赫然騰起,無數道刺眼的紅光同時向上射出,形成一道壯觀的紅色光墻,將那只奇獸困在光墻之中,同時往著高空之上,直射而去,終于在高空之中,融會于一點。
仿佛黑夜揭開了面紗,黑暗也悄悄退去,半空中有個身影,緩緩出現。
鬼王,傲然站立在漂浮在高空中的一只通體泛紅的古鼎之上,面色肅然,雙手橫在胸前握住法訣,低聲頌念著那神秘的咒文。
而所有的紅光,都源源不斷地匯聚到漂浮在他腳下的那只古鼎上。
“嗷……”
又是一聲帶著狂怒的嘶吼,那只奇獸在紅色光圈的包圍之中,憤怒躍起,直直地撞向光墻。
半空中的鬼王面容一緊,頌念咒文的聲音立刻快了幾分。
而在遠處的青云門諸人,此刻也看得目瞪口呆,都忘了眼下其實正是他們逃走的大好機會,目不轉睛地望著場中。
天空中,仿佛就在鬼王的頭頂,一聲驚雷,霍然炸響,那只奇獸硬生生地撞到了光墻之上!
“轟隆!”
雷聲隆隆,響徹天際,剎那間那巨大壯觀的紅色光墻顫抖不已,無數道細小的閃電,在光墻上縱橫奔馳,聲音刺耳,連帶著那些就站在巨獸腳下只隔著一道光墻的黑衣人,全身都抖個不停。
半空中,鬼王的臉色仿佛也頓時白了幾分!
但終于,在劇烈的顫抖之后,這片紅色的光幕并沒有破裂,而是漸漸穩(wěn)定下來,而鬼王腳下的那只古鼎,更見燦爛奪目!
“嗷……嗷……嗷……”
被激怒的巨獸幾乎陷入了瘋狂,在天際驚雷不斷炸響的同時,這只奇獸通體泛起了青光,一次又一次地撞向了這片困著它的巨大光墻。
天地間風雨狂嘯,仿佛九天之上,也有雷神憤怒嘶吼!
那陣陣轟鳴的巨雷,每一下都仿佛震動了流波山,震動了整片大海!
但在這天地巨威之下,那片紅色光墻包括天空中那只古鼎,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竟是巍峨不倒,漸漸的,反而將這只奇獸的氣勢壓了下去。
時間悄悄流逝,那只奇獸的撞擊,也越來越是無力,不過反觀魔教那邊,似乎也不大好受,半空中站在古鼎之上的鬼王,臉色蒼白,顯然要施法困住這樣一只上古奇獸,縱然有那只奇異的法寶古鼎相助,也決然不輕松。
而地面之上的那數十個黑衣人,此刻竟然已經有半數以上倒在了地上,竟是被這兩股巨力給生生震斃了,剩下的人也是東倒西歪,只有數個道行高的人還堅持光幕周圍。
漫天風雨,此刻也漸漸收斂起來,仿佛預示著什么。
終于,那只奇獸在最后一次的撞擊無功之后,喘著氣低低的嘶吼一聲,站在原地,不再動彈了。
回過神來的青云門諸人,互相望了一眼,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半晌,杜必書向宋大仁道:“大師兄,我們、我們該怎么辦?”
張小凡也向宋大仁看去,剛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只看得他心動神馳,不知怎么,他卻有點同情那只奇獸,深心處隱隱有想幫它一把的感覺。
其實要說起來,這些青云門弟子之中,心中都未嘗沒有張小凡的這種想法,畢竟他們與魔教敵對了數千年,又看到魔教如此費大功夫捉拿這只奇獸,只怕關系甚大。
但宋大仁身為大師兄,沉默片刻,終于還是搖頭,道:“我們還是不要多惹事端,快走吧!”
眾人對望了一眼,沒有人說話,都清楚眼下的形勢,于是便跟著已經走向前的宋大仁而去。走在最后的張小凡走了幾步,忽然發(fā)現陸雪琪沒有跟上來,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陸雪琪站在原地,沒有移動腳步,奇道:“陸師姐,你怎么了?”
陸雪琪望著前方被困在那片紅色光墻之中的奇獸,只見它此刻低頭垂首,仿佛已經認命一般,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這時滿天烏云,也漸漸有散開的模樣,它剛剛出海之時那種天地為之風云變色的威勢,竟然是再也看不到了。
就像是,一個窮途末路的悲傷孩子,心死了一般地站在那里!
幾許凄涼,幾分寂寞……
“嗆啷!”
藍色的光芒,如黑夜中霍然出現的流星,照亮了周圍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