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靈兒氣惱之極,原本雪白的臉龐漲成通紅,更不多話,琥珀朱綾迎風(fēng)而起,如電飛馳,再次沖向野狗道人。野狗驚嚇之下,抱頭就跑,魔教中人看他跑了回來,噓聲四起,忽然間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呼呼”聲中,居然一個個騰云駕霧地飛走了,竟無一人幫忙。
轉(zhuǎn)眼間場中魔教人物只剩下了煉血堂一眾人等,年老大在那里看了,臉色陰沉,心中憤恨,但終究知道這已不是久留之地。當(dāng)下赤魔眼連發(fā)紅光,將法中逼退數(shù)丈,抽身而起,用手一招眾人,也逃逸而去。
田靈兒還要再追,只聽得后邊父親田不易朗聲道:“靈兒,不要追了?!?/p>
田靈兒硬生生停下腳步,臉還是漲紅,轉(zhuǎn)頭對田不易道:“爹,你聽那妖人胡說……”
田不易笑了笑,蘇茹卻走上前去,把她拉了下來,微笑道:“那些魔教妖人,什么惡事都做得出來,更何況是說了些粗話,我們只當(dāng)聽不到就是了?!?/p>
這時正道中人大都隨聲附和,紛紛道:“正是,正是?!?/p>
“田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
田靈兒這才悻悻下來,正道中人見魔教妖人已散,便也大都散了。這些時日來經(jīng)常這般與魔教眾人斗法,斗了散,散了又斗。
張小凡正想上去和靈兒師姐說話,肩膀突然被人打了一下,回頭一看,一下子愣住了,隨即喜形于色。只見林驚羽正站在身后,一臉喜色,許久不見,見他一身白衣,背上斜插著斬龍寶劍,劍眉星目,俊朗飄逸,真?zhèn)€是出類拔萃。
說起來這是張小凡自七脈會武大試之后,第一次見到這個自小一起長大的玩伴。這些日子他飄蕩江湖,每在生死關(guān)頭,腦海中也也未嘗沒有掠過林驚羽的身影。
林驚羽看了他半晌,臉上先是歡喜,又是激動,忽地沖上來一把把張小凡抱在懷里,緊緊不肯放手,許久,方才松開。張小凡心情一樣激動,還看到林驚羽眼中似乎還有些許淚光閃動。
“小凡?!绷煮@羽一開口,竟有些哽咽起來,抓著他肩膀的手更是用力不止,幾乎讓張小凡都疼了起來。張小凡全然沒有顧及,看到了林驚羽之后,仿佛自己這些日子來在生死邊緣所經(jīng)歷的恐懼絕望,都只有這個兄弟才能明白一般,只有在這個兄弟面前,他才能真正放松自己。
林驚羽緊緊地抓著他,低聲地道:“小凡,我、我、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話說到這里,他心情太過激動,嘴唇微微顫抖,竟是說不下去了。
“我、我也是。”張小凡同樣的看著他,未幾,二人忽地相視一笑,長長出了口氣。
“回來就好,我們以后還要在一起掃蕩魔教,一起報仇呢!”林驚羽抓著張小凡的肩頭,微笑著道。
“對。”張小凡重重點頭。
林驚羽的情緒慢慢穩(wěn)定下來,臉色也平靜許多,看著張小凡如今略顯風(fēng)塵的臉,忽然眉目間有一絲黯然,道:“聽說到你下山之后,我又是替你高興,又是恨我自己,想不到這些年來枉費師父對我厚望,成就反而不如你?!?/p>
張小凡吃了一驚,搖頭道:“驚羽,你可不能這么說,誰不知道你資質(zhì)勝我十倍,上次大試之中,要是碰到了你,那是一定要輸?shù)?。我只不過是運氣好一些而已?!?/p>
林驚羽吐出一口氣,開懷一笑,道:“說的也是,日后我在努力修行,不信就勝不過你了,不過你可也不能放松才是。”
張小凡大笑,用力點頭。
他二人在這里敘舊,那里田靈兒依然嘟著嘴對母親撒嬌,蘇茹微笑著正在安慰。張小凡與林驚羽說了一會,看了看師門那里,一把抓住林驚羽的手,道:“來,我向你引見一下我?guī)煾笌熜?。?/p>
不想林驚羽哼了一聲,低聲道:“就你那個矮冬瓜師父,算了吧?!?/p>
張小凡瞪了他一眼,道:“不許胡說。”說著硬把他拉了過來,林驚羽一臉無奈,只得隨他。走到近處,張小凡正要說話,忽然間看到旁邊田靈兒與師娘蘇茹說話的地方,不知何時多了個人出來,玉樹臨風(fēng),瀟灑英俊,正是齊昊。
只見他溫聲對田靈兒說了幾句,田靈兒登時笑了出來,哪里還有一絲生氣的模樣,笑顏如花,竟然在眾人面前,一把抓住齊昊的手,向田不易這里走了過來。
張小凡只覺得頭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剎那間再也沒有任何的景象了,只剩下師姐拉著齊昊的手走了過來,隱隱地還聽到了旁邊林驚羽帶著一絲笑意,低聲道:“本來你那矮冬瓜師父是堅決不肯齊昊師兄與田師姐在一起的,但齊師兄去懇求師父,師父一向看重齊師兄,又去請掌門真人說項,你那師父只得首肯了。嘿嘿,你看他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公開了……”
林驚羽突然中斷了說話,微微張大了嘴,看著身邊的張小凡。
此刻的張小凡,竟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般,只覺得在深心處突地冒起一股狂怒之火,幾乎要把自己的身子都焚燒干凈了。他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在九幽惡火中被活活炙烤,而前方,那個男子,還有那個自己最心愛的美麗女子,手卻正拉在一起,走了過來。
一直藏在腰間的燒火棍上,也在此時,騰起了熟悉的冰涼感覺,游遍他的全身,但對那狂熱之火非但沒有降溫作用,倒好似火上澆油一般,一股兇殺戾氣,一絲噬血狂熱,就這般,扭曲了張小凡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