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啊！你真厲害！”我對他翹起大拇指夸贊道。

他笑笑。

陽光打在他的笑容上，令我的心怦然一動，這幸福來得觸手可及，幾乎失去了真實(shí)感。我放下樂譜，用力抱住他，把臉埋在厚實(shí)的胸膛里。

“怎么了？”他有些驚訝。

我低語：“不要離開我?！?/p>

他親吻著我的頭發(fā)，說：“傻孩子。”

“我真的很傻么？”我望著他問。

他凝視著我，說：“傻得非常單純。”

我們擁抱了一陣，然后他繼續(xù)弄他的吉他，我則繼續(xù)翻看那本樂譜，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首歌沒有名字，順著歌詞看下去。

那天你要走，

我沒有留，

那么你就走吧，走吧。

愛你的人很多，

不只我一個，

我只是你無聊時的木偶。

如果有一天，

你疲倦了，受傷了，

請回來吧。

看著我的眼睛，

讓你知道我一直在為你守候。

……

是我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他在五角星上唱的那首低沉的歌，我一直都不知道它的名字，雖然我很喜歡它。我記得鐘瑞曾經(jīng)告訴我說這是他自己寫的，它沒有名字。

這頁譜子與其他鐘瑞自己寫的譜子不太一樣，其它的都畫得密密麻麻，但是這篇卻格外整潔干凈，沒有多余的字符注解，以及更改的痕跡，仿佛是一次就謄上去的。在頁腳，我不小心發(fā)現(xiàn)寫得很工整的三個字——章嘉茹。似乎是一個名字，女性化的名字，我想它是一個女人的名字。她是什么人？為什么她的名字會寫在這里？她與這首歌有著偶然還是必然的聯(lián)系呢？

“晚上去哪兒吃飯呢？”

“呃？”我猛地抬起頭。

“你怎么了？”

我的思緒亂亂的，有很多設(shè)想懷疑，隱隱地察覺到一些事情，卻不敢往深處去想，仿佛想了以后，就會變成真的。我在逃避，下意識地拒絕設(shè)想關(guān)于這個名字的任何可能存在的過去。吃過晚飯后，我們悠閑地散步。天邊的亮色漸漸隱沒進(jìn)黑暗里，街燈盞盞地亮了，明晃晃的。

“你今天似乎有心事?！辩娙鹫f。

“沒有啊！”我笑著搖搖頭，可是心底卻浮現(xiàn)出那個名字的棱角。

“是嗎？”他注視著我。

我緊挽著他，微笑著說：“真的，我能有什么心事?！?/p>

他一直把我送到樓下，我忽然舍不得讓他走，竟一分鐘也不想與他分開，我說，上去坐坐吧，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還沒有去過我家呢。桔色的街燈閃耀著，蒙上他的面孔，鼻側(cè)投下一小片暗影。不等他回答，我拉著他走進(jìn)漆黑一團(tuán)的樓里。

黑暗里，我緊握著他結(jié)實(shí)的大手，不怎么寬敞的樓梯道傳出我倆的呼吸聲，很曖昧的感覺。這讓我想起初見陸晉的那晚，我和他哆哆嗦嗦地摸著下樓的情景。那時候，我拒絕了陸晉友好的幫助；那時候，我面具之下強(qiáng)撐起的虛偽的墻還堅固難摧?？扇缃?，如今我已完全沉淪，完全投降，完全屈服。

“你一個人住這里？”鐘瑞好容易開口了。

“是的?！蔽乙贿厯Q鞋一邊答道，“進(jìn)來吧！我這里什么都是單數(shù)，拖鞋也是?！?/p>

鐘瑞點(diǎn)點(diǎn)頭，邁步進(jìn)來，我關(guān)上門。

“先坐下吧！”我指著沙發(fā)說，“你想喝什么？咖啡？汽水？對了，我這里沒有啤酒。”

“咖啡吧?！彼f著打量著四周。

“好?！蔽易哌M(jìn)廚房，插上煮咖啡的電杯。

“你的房間布置得很漂亮?！彼诳蛷d里大聲道。

“還好，你隨便看?！蔽乙泊舐暬貞?yīng)著。

“你一個人住這里不害怕嗎？”他忽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

“為什么害怕？”我不答反問。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粗抑蠛每Х?，然后幫我拿到客廳的茶幾上?？Х葷庥舻南阄讹h散得滿房間都是，有著一種別樣的溫暖感覺，這溫暖的感覺讓人有一種不自覺地想卸下所有疲倦來溫存的欲望。這浮躁的沖動，我們都察覺到了。在瞬間的屏息凝氣里，我的手心汗津津的，心怦怦亂跳，口干舌躁得無法呼吸。

也許鐘瑞也是一樣的感覺，所以他掩飾著端起咖啡杯，卻忘記了咖啡是剛剛煮好的，心神不定的他大飲一口，很自然的，他被燙得悶哼一聲，丟掉了手里的杯子，而那燙燙的咖啡毫不留情地潑落在他黑色的長褲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我們都忘記了剛才的曖昧，我急忙道：“你不要緊吧？”

“沒事，沒事?！彼檬峙闹呀?jīng)濕透的褲子。

我急忙拿出一塊干凈的干毛巾，緊挨著他坐下，“很燙的，不會燙傷吧！別拍了，我來擦?！?/p>

于是，我低頭小心地擦拭著那塊濕漉漉的咖啡漬。鐘瑞靠著沙發(fā)，注視我的側(cè)臉。我的擦拭因?yàn)樗淖⒁暥艁y，我的呼吸因?yàn)樗淖⒁暥蓙y，我的心跳因?yàn)樗淖⒁暥贝佟?/p>

“你的臉很紅?！彼偷偷卣f。

“呃……是嗎？”我尷尬地笑笑，“好了，回去好好洗洗就好了?！蔽艺f著準(zhǔn)備站起來。

可是鐘瑞卻突然壓住我的肩膀，我僵愣住。他拿去我手里已變濕的毛巾，用手扳過我紅著的臉，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