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低低地嘆了口氣,那我又算什么呢?對于十三而言,也許只是溺水者抓住的一塊兒浮木,或許會跟他一起沉下去,也許不會,可就算是上了岸……我不禁苦笑了出來,又有誰還會帶著那塊兒木頭一起走呢?也只是隨手丟掉罷了,盡管那曾救了他的命……
“小薇,醒醒……”
我眨了眨眼,迷迷糊糊地看見冬梅正在推我?!疤靸毫晾??”我問。
“是呀,快起吧?!?/p>
“嗯。”我掙扎著坐了起來,忙的穿衣服,盡管屋里火旺旺的,可離開熱被窩,還是覺得很冷。正穿衣服,冬梅突然轉(zhuǎn)過身兒來:“你昨兒晚上做什么夢了,一臉的淚痕?”
“?。俊蔽乙徽?,下意識地用手去摸……果然,眼角還有些濕潤。我強(qiáng)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冬梅也沒放在心上:“嗯,你收拾收拾,冬蓮已經(jīng)過去伺候了,我這也就去,過會兒子你吃過了飯,去替她也就是了?!?/p>
“好,我知道了,我會盡快過去的。”
冬梅點點頭說:“也不用太急?!闭f完轉(zhuǎn)身出去了。我忙忙地擦了牙,梳洗了一下,看見熏籠上有一碗熱好的奶子,知道是冬梅留給我的,上去喝了,又墊了兩塊兒點心,就走出了帳外。
“呼……”我大大做了個深呼吸,空氣真好呀,干干凈凈的,好像吸氧一樣,可空氣里還有著松木的味道。我踩著沒腳脖子深的雪,“咯吱咯吱”地向左手德妃娘娘的寢帳走去,看著天藍(lán)地白,松木蒼翠,心情慢慢地好了起來。既然看不到將來的殘酷,那么先把握眼前的溫柔吧,我不禁有些阿Q的精神,無論如何后退已是不可能的了,也不能停了下來,那就只能向前走,等真的撞了南墻,再來后悔也不遲呀。
心里胡亂地想著,轉(zhuǎn)眼就已走到了德妃的營帳。進(jìn)去給德妃娘娘請了安,又接過了冬蓮的活計,讓她去吃飯。德妃娘娘每天早上吃過了早飯,必是要喝一碗?yún)?。我在小火爐子上給她熱好了,就拿了個托盤捧了過去。
剛要遞給德妃,門簾子一掀,福公公就跌跌撞撞地進(jìn)了來,屋里的人都是一愣,德妃一皺眉頭說:“這是怎么了,這么蝎蝎蜇蜇的?”福公公使勁咽了口唾沫,順過了氣來:“主,主子……四爺,四……呼……”德妃騰地就站了起來:“四爺怎么了?”她厲聲問,我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手下意識地抓緊了托盤兒……福公公嚇得一哆嗦,話倒流利了起來:“早上,四爺他們?nèi)ヌ铰纷樱恢趺淳团錾狭藘芍贿€沒貓冬的熊瞎子,就在營地下頭,現(xiàn)在侍衛(wèi)們都過了去,十三爺,十四爺也在那兒,還不知道……”他話未說完,只聽“撲通”一聲,德妃娘娘就已軟倒在了榻子上,唬得眾人忙的圍了上去,我只覺得頭“嗡”的一聲兒,丟下了手里的托盤,就不顧一切地轉(zhuǎn)身向外沖了出去……
“嗬,嗬……呼……”我用盡全力地奔跑著,雖然不知道他們在哪兒,可潛意識里已經(jīng)向著人聲鼎沸的地方跑去。“快!快!侍衛(wèi)人不夠。哈其羅,快去找驍騎營,綠營都統(tǒng),速帶人來!??!王順兒,太醫(yī)呢,怎么還沒來,再催!??!”
“喳?!?/p>
“是,奴才這就去找”
太醫(yī)?難道十三和四爺他們……一股熱血直沖腦門,眼前突然黑了一下,我搖了搖頭,忙尋著話音兒就跑了過去……“哎喲”一個人影直直地撞了過來,我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好不容易坐起來,只覺得頭暈?zāi)X漲的。
“你這丫頭來這兒干嗎?快回去,回去,嗯?。?!”
只聽得頭頂上的聲音好像炸雷一樣?!笆?,是……”我只是低頭含糊著答應(yīng),只看衣襟兒一閃,那人已然快步地離去了,我忙努力站了起來,繼續(xù)向前走,只覺得四下里都是人,雖然惶急得很,也只能強(qiáng)耐著性子,仔細(xì)找尋。侍衛(wèi),太監(jiān),兵卒……我睜大了眼睛四處打量,在哪兒?到底在哪兒??。?!
“啊!”我低低地叫了一聲兒,一腳高一腳低地跑了過去……
“爺,您松著點兒,奴才得把這衣裳撕了,才好看傷口。這天兒冷,這血和衣裳已是粘連在一起了,撕的時候兒肯定痛……”
我顫抖著走上前去,看見陸太醫(yī)正站在四爺身邊,小心翼翼地在剪四爺?shù)膬?nèi)衫,四阿哥的臉色和雪一樣白,正和他肩頭的猩紅形成強(qiáng)烈的對比。我站在人群外頭,望著緊皺著眉頭的四阿哥,只覺得心里慌得很,可心臟卻偏偏跳得異常緩慢,讓我有一種將要窒息的感覺,我不自禁地抓緊了胸口的衣裳……“咝……”四阿哥倒吸了一口涼氣兒?!爸髯尤倘蹋屌趴醋屑?xì)了,沒什么大礙的話,就可以回營帳慢慢診治了……”陸太醫(yī)不停手地弄著。我在一旁只看到一條好深的傷口正斜在四爺肩頭上,可聽太醫(yī)的口氣好像沒什么大事兒,不禁輕輕地吐了口氣來,放心了些,腦子立馬兒靈活了起來,我往旁邊張望,十三阿哥呢?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