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厲深深吸氣,大步走出去,離開了這個祭壇。
走出陰暗的祭壇,邁過門口那兩根巨大石柱,陽光頓時灑在臉上。
有溫和的暖意,從身上泛起。鬼厲微微瞇上眼睛,望見了站在前方不遠處,正負(fù)手而立,從山上眺望著七里峒景色的圖麻骨。
一個巫師模樣的苗人,從鬼厲身后的祭壇里走了出來,走到圖麻骨身旁,對他低聲說了幾句話。圖麻骨回過頭,向鬼厲看了兩眼,隨即眼光落到醉酒沉睡的小白身上,點了點頭,似乎是答應(yīng)了什么。
那巫師面無表情地轉(zhuǎn)過身子,也不多看鬼厲,徑直就走回了祭壇,消失在陰影之中。
圖麻骨微笑著走了過來,道:“怎么樣,大巫師答應(yīng)了嗎?”
鬼厲微微一笑,道:“還不知道,他讓我們在這里住下。”
圖麻骨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們隨我來吧!”說罷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
鬼厲抱著小白小灰跟在他的身后,只聽圖麻骨道:“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可比不上你們中土繁華,你們自己隨意吧!呵呵?!?/p>
鬼厲看這苗族族長倒很是隨和,點頭道:“族長你客氣了,是我們打擾了?!?/p>
圖麻骨呵呵一笑,也沒有再說什么。
下得山來,圖麻骨沉吟片刻,便帶著鬼厲向河邊走去。一路之上,不少苗人紛紛注目,眼光卻顯然多流連于小白身上。
他們走過了那座鬼厲先前看到的中土風(fēng)味的石橋,來到了對岸邊一座建立在一排綠樹邊上,相對僻靜的屋子前。
鬼厲站在圖麻骨身后,輕微地皺了皺眉,這座房子并不大,只有一層一間,四四方方,簡樸無華,完全用木材所建,而屋子外頭的墻壁上也完全看不到尋常苗人住宅都會懸掛的野獸皮毛、骨骼。
圖麻骨轉(zhuǎn)過頭來,道:“這座屋子空置許久了,但我們一直都有打掃,還算干凈,而且這里少有人來,二位就先在這里委屈一晚吧!”
鬼厲微微頷首,道:“多謝族長了?!?/p>
圖麻骨笑了笑,又看了看鬼厲抱在懷里的小白,道:“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先休息吧!”
說完之后,他正想離開的樣子,卻又停住腳步,像是想起什么,道:“等一會我也會派人送點吃的過來,你們就放心休息吧!我們這里簡陋,委屈你們了。”
鬼厲連連搖頭,道:“哪里,多謝族長了?!?/p>
圖麻骨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鬼厲目送他一段,待他走遠了,轉(zhuǎn)過身來,又一次打量了一番這個屋子。
怎么看,這屋子都像是一個中土人所蓋的房子……
他抱著小白小灰,上前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房間里擺設(shè)倒很是簡單,一床一桌,幾張木椅,墻壁是用大小整齊的桐木所做,一側(cè)開著窗戶,整個房間里隱隱有一種樹木的清香。
鬼厲從來就不是把住所看得重要的人,如此簡單,反倒合他心意。當(dāng)下走過去,先將小白放在床上,小白口中低低嘀咕了兩聲,又沉沉睡去。
鬼厲搖了搖頭,從肩膀上把小灰抱了下來,只見猴子嘴巴一張一合,不時還發(fā)出嘖嘖的聲音,看它心滿意足的樣子,鬼厲嘆了口氣,將它也放在了床上。
看著這一人一猴安睡的樣子,鬼厲轉(zhuǎn)過身來,走到那張桌子旁邊,坐了下來。房間里突然安靜了下來,除了他們的呼吸就再也沒有聲音。
這個異鄉(xiāng)陌生的房子里,他獨自一人,靜靜坐著。
窗外,陽光明媚。
被群山環(huán)抱的七里峒東面十里之外,一片連綿起伏的高山。其中的一座山頭之上,站立著兩個人,正舉目眺望著遠方那座落在群山之中的肥沃之地。
“那就是七里峒啊!”
站在前頭的那個人,低聲這么說了一句,言語之中,有深深的感慨、憤怒與渴望。
陽光照下,這是一個極其強壯高大的男子,赤裸著上身,下身是用猛獸獸皮縫制的褲子。
他的一身肌膚因為常年日曬風(fēng)吹而呈現(xiàn)出強健的古銅顏色。在那肌肉虬起的身上,胸口處赫然有一個熊頭刺青。除此之外,身上到處可以看到巨大而縱橫交錯的傷疤,不難想像,他曾經(jīng)與多少恐怖的野獸搏斗過。
“是的,族長?!被卮鹚?,是站在他身后一步的一個男子,“那就是七里峒。”他的穿著與前頭那個人類似,但除了猛獸皮褲之外,他上身還穿了毛皮做的衣服,看上去,也比前頭那個壯漢身形小了許多。
此刻,他嘴角似乎有一絲淡淡微笑,眺望著前方,慢慢地道:“那里,就是已經(jīng)統(tǒng)領(lǐng)南疆兩百年之久的苗族根本之地。同時,我們黎族鎮(zhèn)族神器‘骨玉’,就在七里峒半山苗族祭壇之中,那座苗人邪神惡狗的雕像下,被整整鎮(zhèn)壓了兩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