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被她抓住話柄，有心辯解，卻無從說起。

只聽素素繼續(xù)說道：“更何況，他們兩人能在一起，你這個洞察先機的十四爺也有一大功勞。若非你精心安排，那葛天涯如何能在江南會館那么巧的遇到被人拐來的鳳凝，以鳳凝的身份又豈是那么容易被拐賣的？”這些都是平日里素素在跟蹤葛天涯或者其他人時發(fā)現(xiàn)的。當(dāng)時毫無頭緒，此刻都串成了一條線索。

素素看向胤禎，胤禎看著她，她的眼里并沒有責(zé)備或者不屑，除了深深的疲倦之外，就是誠意：“十四爺，這世上有情人不易，成眷屬者幾希，能不能成全他二人？”

胤禎這回是真的明白，素素的眼里沒有爭權(quán)奪利的那些事。甚至連個“骯臟”的評價都不愿給。自己的，四哥的，諸般手段都沒入了她的法眼?？催^便看過了，風(fēng)過水無痕，只求不污了自己便罷！

她的眼中全是這些小兒女的情事，天地之大，于她而言，無非是情天恨海；紅塵眾生，看在她眼里，超度者皆為有情人！胤禎心里有些好笑，原以為她是灑脫的，不羈的，想不到竟是這般模樣?？墒强此龍?zhí)著清明的眼神，又覺得自己似乎臟了些。沉吟著，沒有立刻答應(yīng)。

素素略有些失望地調(diào)轉(zhuǎn)頭去，垂下眼簾。算了，這種事，求胤禎本來就尷尬。只得低著頭說道：“沒事的，不答應(yīng)就算了?？此麄兊脑旎?。你本來就不該答應(yīng)的?！蓖蝗幌肫?，當(dāng)初如果自己的丈夫能夠放自己出去，恐怕也沒那么多事了。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山上，悠游自在地生活?？梢姡@世上的事多半是不如意的。

胤禎看著她的光頭，心中一動說道：“若是我應(yīng)了你這人情，你要如何還我？”

素素抬頭，有些吃驚：“??？這個，我還沒想好?！?/p>

胤禎對她的坦白無可奈何，低聲笑道：“你以為我不會答應(yīng)嗎？這要看什么條件了。當(dāng)年太祖也不是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素素不太了解滿清的歷史，對努爾哈赤的八卦知道的更少，只知道胤禎要開條件了。

胤禎看著她，發(fā)現(xiàn)自己分外喜歡她迷惘的樣子，心中柔情涌動，口氣也格外地溫柔，只道：“把頭發(fā)養(yǎng)起來，可好？”

素素看了他一眼，說道：“待我退出江湖之后，自然會養(yǎng)起它來。這種不男不女的日子，我早就過夠了。”

胤禎知道她會錯了意，也不點破，問道：“怎樣才算退出江湖？”

素素嘆了口氣：“不知道，至少沒有這些紛爭，可以安安靜靜地過日子，放放心心地睡覺吧？”

胤禎道：“你的愿望倒簡單。只不過，若是這樣，連皇帝也在江湖中了?！?/p>

素素反駁道：“誰又說不是呢！”

胤禎一愣，隨即陷入沉默。兩人并肩靠在床頭，想著各自的心事……

素素站在郊外，目送葛天涯帶著鳳凝離開。鳳凝似乎看出來什么，怕自己的事情連累孩子，鄭重地拜托了素素，必要時為孩子說兩句話，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素素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方才知道，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人，內(nèi)心的強大似乎猶勝自己，對她，竟多了幾分敬意。

恂貝勒府為側(cè)福晉出殯，規(guī)模也就一般。弘映站在母親靈前，低低地哭泣。這孩子已經(jīng)長成少年模樣，一直由德妃在宮里帶著，對鳳凝不是很親。素素想起鳳凝臨走時說的話：“……我有丈夫，卻不知道夫妻之愛；我有孩子，可是我沒體會過母子之情。我的要求不高，只想做一個妻子，一個母親，哪怕簞食瓢飲，風(fēng)餐露宿……”想起十四對鳳凝的所作所為，看看弘映茫然無悲的眼神，在這個無情無愛的世界，離開才是出路啊。素素在心里為鳳凝的舉動喝彩，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出路和未來，就像師娘一樣。想起師父和師娘，素素嘴角含了一絲甜蜜的微笑。

葛天涯先把鳳凝送回?zé)o境山莊，然后才要返京，來往路上要兩個月的時間。算算時日，差不多是春暖花開，胤禎也要返程，時間上不算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