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鬼!”我暗啐了一句,然后指著美人在懷的他小聲問桃兒,“他是誰?”
桃兒還沒來得及回我話,眾人的眼光已齊刷刷地射了過來。我莫名其妙,開口向這群無聊人士問道:“看我做什么?”
“小姐,莫非你也能作詩?”癩蛤蟆搶先發(fā)言,滿臉譏諷之色,大笑著摟了摟與自己共披一件大披風(fēng)的美人的細(xì)軟腰肢,逗得那名女子吃吃地笑,頭上的步搖發(fā)釵叮當(dāng)做響。然后,眾人亦是一陣笑,但這笑不是笑我能不能作詩,而是明顯在笑我的身材。
我沒理會眾人的笑,只是在想,這小子叫我“小姐”而不是“豬”和“美美”……有些古怪!或者他不認(rèn)識我,而只是與某人相似?我的腦子以光速轉(zhuǎn)了起來。
就在這時(shí),桃兒不服氣的聲音阻止了眾人的哄笑:“誰說我家小姐不會吟詩?”
完了,完了,這回徹底完了。桃兒氣不過眾人的恥笑,自告奮勇地為我接下了作詩的“美差”!可我真的不會寫詩耶……我……我……桃兒呀,你這不是存心讓我好看嗎?我轉(zhuǎn)頭猛地看了桃兒兩眼,她知道自己闖了禍,委屈地低下了頭,弄得我也不好責(zé)備她,一時(shí)之間騎虎難下,左右為難。
“怎么?不會作詩?”一名艷麗的女子譏笑道,“看你那丑樣子肯定是不會嘍!既然不會作詩還來觀雪亭湊什么熱鬧?”
“芷風(fēng),她不會作詩也無妨。賞雪之心人皆有之!”動聽的聲音讓我心頭一喜,果然是石之彥!他身著飄逸的長氅,雙目炯炯有神,必是已認(rèn)出我來。我向他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他略略點(diǎn)頭會意,就著眾人讓開的路,瀟灑地走進(jìn)亭子。眾人便一陣欷歔,相互問候一番。
“表哥,下雪了嗎?”叫芷風(fēng)的艷麗女子一轉(zhuǎn)剛才的狂傲,乖巧地為他拍下了外衣上的雪。“女人善變”果然是真的!
聽了她的話,我往亭外一望,天空中果然飄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它們?nèi)饺蕉?,落入梅花叢后卻因?yàn)榘滋鞖鉁厣愿咝┒?dāng)即融化了……哼,靈感來了,誰說我不會作詩?我今天就作給你們這群自認(rèn)清高的才子佳人看看,當(dāng)下大聲念道:“一片兩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萬片無數(shù)片,飛入梅花總不見?!?/p>
(相傳為鄭板橋的打油詩《詠雪》。)
待我念完,眾人愕然。石之彥首先為我鼓掌,眼里一陣贊揚(yáng),溫聲道:“好有趣的詩!不僅非常應(yīng)景,還將從一到十的數(shù)字都嵌入到詩里,朗朗上口,清新自然。妙極!妙極!”
“的確不俗!”癩蛤蟆也贊了一聲。這次聽清了,他的聲音與在池峰時(shí)癩蛤蟆不太一樣!我確定他不是癩蛤??!這就好,只要不是就行。一萬兩的舊事便不會有人提了!
兩人評過后,雷鳴般的掌聲響徹觀雪亭,所有人立馬對我刮目相看,敬了三分!
我心想,這群人挺好糊弄,鄭板橋同志的打油詩一首就讓我過關(guān)了,便竊笑了幾分!
“我就說我家小姐會作詩嘛!你們還不信!”桃兒一陣自豪,欣喜之情像撿了一塊金元寶似的,直到我給了她一記警告的眼色,告訴她剛才差點(diǎn)害死我了,她才收起了得意的臉色。
“不知小姐芳名?”一位文氣十足的年輕男子問道,樣子很誠懇,絲毫沒有半點(diǎn)嫌惡之色。一時(shí)間,我覺得很尷尬。不會吧?一首打油詩還招來一個(gè)眼光與眾不同的才子?真不知道我到底是青菜還是蘿卜。
“京城首富木家的二小姐!”我的好桃兒替答了,她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是誰似的,熱情得不得了。沒準(zhǔn)兒今天回家,她就會對老哥繪聲繪色地講開了!嗚呼哀哉,可憐的我!
“木小姐的詩趣味盎然,不知能否再做一首呢?”這次卻不是別人,而是石之彥。他的目光很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深意,臉上卻溢著笑,像冬日的陽光一樣溫溫暖暖!
“其實(shí)我真的不會吟詩作賦,只不過會兩句打油詩罷了。石公子實(shí)在是難為小女子了!”我大大方方地從實(shí)招來。為了不出丑,我還是不要再念詩了!做人要厚道嘛,不會便是不會,剛才我那還是剽竊人家老鄭的詩……汗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