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力風馳電掣般趕到沈婕家,那種場面比昨晚自己獨自面對漫漫長夜更為凄慘。周青婭在電話里說沈婕瘋了,其實在沈力看來,瘋掉的是周青婭自己。她一見到沈力便撲過去,緊緊抓住沈力的胳膊,然后邊推他邊嘴里哭喊著:“孩子不見了!你快找她回來?。 ?/p>
沈力腦子里亂作一團,他抱住母親瘦弱的身子,急切地問:“怎么回事?孩子怎么會不見呢?”
周青婭一指沙發(fā),沈力才看到沙發(fā)里蜷縮著一個人,正是沈婕!她臉上蒙著一副大口罩,兩只眼睛正出神地看著母親與哥哥,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腦中空無一物。
沈力看到那副雪白的口罩,驚異不已。他放開母親,走到沈婕跟前,去扯她臉上的口罩。沈婕對沈力的動作毫無反應,任他扯去。沈力看到口罩后那一張布滿紅斑的臉,驚呼一聲。他無法相信自己所面對的一切,這一定是夢!一定是他在展顏家里睡著了,做的夢而已!一定是因他對展顏的過度思念而做了噩夢!昨天他剛剛見過沈婕,雖然她的情緒看起來很不穩(wěn)定,但那張臉卻是好端端的,怎么會在一夜之間,成了這副樣子呢?
周青婭走過來,哭訴著所發(fā)生的事。她說,沈婕昨天回來之后,一夜之間,臉就變成了這副樣子。上午他們帶孩子打完防疫針,乘車回到小區(qū)門前,周青婭讓沈婕抱著孩子回家,自己則到旁邊的超市買菜。
而當她提著購物袋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沈婕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家門前,門并沒有打開過,而孩子已經(jīng)不見了!周青婭當時就急瘋了,但沈婕對她的追問不理不睬,那個樣子,像是中了魔一樣!
周青婭還沒有說完,方程也急匆匆趕了回來。方程一把抓住沈婕,兩只眼睛幾乎冒出火來:“孩子,孩子呢?你把孩子弄哪兒去了?”
方程還是第一次跟沈婕發(fā)火,這個平時溫文爾雅的男人,此刻風度盡失,他扯著不成人樣的沈婕,幾乎在她面前跪了下來。周青婭還在一旁語言混亂地一遍遍重復著剛才的事情。
而方程的言行,對沈婕竟有了作用。她呆滯的眼珠開始轉(zhuǎn)動,然后,突然大喊一聲:“孩子!我的孩子哪兒去了?”
然后她瘋了一樣四處亂奔。可是,哪里有她的孩子?幾個人扯住她想讓她冷靜下來,她卻越發(fā)癲狂,嘴里含混不清地說著:“還我孩子!不要帶她走??!”
當她終于安靜下來,卻又恢復了開始時的狀態(tài),毫不理會家人的追問,就這樣,時而癡傻,時而發(fā)癲。
到底是誰帶走了孩子?問不出沈婕來,一家人急得團團轉(zhuǎn)。孩子是他們的心肝寶貝,沒有了孩子,每個人的心都仿佛被生生撕裂一般。
沈婕昨夜幾乎一夜未眠,又經(jīng)歷了這番變故,已經(jīng)快要虛脫了。當她體力不支,終于歪倒在沙發(fā)上迷糊著睡去之后,周青婭、方程、沈力三個人緊急商議著如何找到孩子!
報警、登尋人啟事是必不可少的。尋找線索也是至關(guān)重要的。幾個人簡單地分了工,方程報警并去登尋人啟事,周青婭留在家里照顧沈婕,沈力則去尋找蛛絲馬跡!
沈力先去小區(qū)門口詢問了保安。保安回憶說,沈婕是一個人回來的。這就是說,沈婕是在下車之后,回小區(qū)之前便失了孩子!而進小區(qū),有一條非常冷清的小路,沈力要想找到目擊證人,難上加難!
他站在路邊想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去了市精神病院。
為什么去精神病院,他也說不清楚。不過就算今天孩子沒有丟失,他也會去那里的,為了不告而別的展顏。他所思考的是:孩子的丟失與展顏的不告而別是否有關(guān)聯(lián)呢?
如果有關(guān)聯(lián)的話,那么這個相關(guān)的人,就是范琴了!范琴一直在跟蹤展顏,她手里似乎有展顏什么把柄,而范琴又是沈婕的心理醫(yī)生,最重要的是,范琴與方程曾有過神秘接觸!
到醫(yī)院后,給沈力的卻是當頭一棒:范琴醫(yī)生已經(jīng)三天沒來上班了!而且是在沒有請假的情況下。也就是說,她已經(jīng)曠工三天了!而且,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醫(yī)院的人也在找她!
這條線索居然斷了!范琴恰恰在這個時候不見,跟這件事情又有多少關(guān)聯(lián)呢?沈力不禁更為頭暈腦漲起來。
跟方程聯(lián)系了一下,方程那邊剛剛出了派出所。他說警察會仔細調(diào)查的,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孩子找回來的,只是非常為沈婕擔心。
沈力在電話里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問方程有關(guān)范琴的事情。他只是憑直覺感到,方程知道孩子不見了的那種焦急、擔心,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作為一個父親,就算如何,也總不至于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吧。自己一定是多慮了。
他回到沈婕家里時,沈婕還在睡著。在睡夢中她的表情是反復無常的。她一定是在做夢。她夢見了什么呢?沈力想,不論她夢見了什么,在現(xiàn)實中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糟糕到不能再糟糕了。
而母親周青婭在幾個小時內(nèi),仿佛老了十歲,整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事情擊跨了。周青婭原本是一個非常堅強的女人,離婚之后,她獨自一人承擔了撫養(yǎng)兩個孩子的義務。雖然女兒判給了沈天洋,她仍然堅持自己帶。外孫女出生之后,孩子成了她幾乎全部的精神寄托,對這個小不點兒,她傾注的感情甚至比當年對沈力沈婕還多。如今,孩子莫名其妙不見了,沈婕又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她怎么能承受這樣的打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