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書書面色微變,只感覺面前這個白衣女子前一刻似冰,這一刻卻似乎瞬間成了尖銳之極可怖的針,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低聲苦笑道:“陸師姐,不用這樣吧?!?/p>
陸雪琪冷冷盯著他,道:“你問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曾書書微微一笑,道:“怎么說我也是青云弟子,這種事怎么可能不關(guān)心呢?文敏師姐她臨時回山,只怕就是為了向諸位師長回報此事吧?”
陸雪琪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著他。曾書書點了點頭,道:“好了好了,陸師姐,你看,我并非惡意,只是此間有些事大是可疑,一路上少有機會,正好現(xiàn)在與你說一說。”
陸雪琪看了他一眼,道:“什么事?”
曾書書咳嗽一聲,低聲道:“你覺得焚香谷谷主云易嵐是個什么樣的人?”
陸雪琪眉頭一皺,道:“你什么意思?”
曾書書微微一笑,道:“這么說吧,你覺得云谷主他是不是一個頭腦簡單的人呢?要不或者是一個疾惡如仇,以天下正道為己任,對同為正道的青云弟子就一點沒有防備的人呢?”
陸雪琪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但臉上不屑之意溢于言表,顯然對曾書書這些問題完全是否定的意思。曾書書也不生氣,看來早就知道了陸雪琪會有這種反應(yīng),接著又道:“既然我們都知道云谷主他不是這種古道熱腸或者頭腦簡單的人,那他當日在山河殿上貿(mào)然向我們?nèi)藛柍隽苏D仙損毀這句話,不是很奇怪嗎?”
陸雪琪深吸了一口氣,一言不發(fā)看著曾書書。曾書書有些尷尬,道:“好吧,我知道背后這么說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的確有些不妥,不過你看,這些事細想起來,真的有些奇怪……”
“沒有什么不妥的?!标懷╃髑謇渎曇艚厝坏?,似乎根本懶得管曾書書微微張大的嘴巴,冷冷道:“說便說了,有什么好顧忌的,從青云山到現(xiàn)在,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呃……”曾書書又是吃驚又是好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了。他做夢也沒想到一向循規(guī)蹈矩的陸雪琪居然比自己更出格,徑直就將蔑視某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的話說了出來。不過回頭想想,這位清麗無雙的絕色女子,與那位德高望重的前輩還有他的門下弟子之間,似乎還真是有不少的過節(jié)兒啊。
看著陸雪琪的臉色,曾書書不知怎么脖子后面有些發(fā)涼,直覺上暗想難道無意中捅了馬蜂窩,當下咳嗽一聲,連忙岔開話題,道:“這個……呃……唔……我們先不管他的人品了,我是說,這件事上,云谷主至少有幾個大異平常的地方……”
“他是如何知道誅仙古劍損毀的消息的,這是其一?!标懷╃鹘氐溃嫔仙袂椴蛔儯凵裰袇s透出一絲亮光,如耀眼的水晶一般,“其二,他知道之后,為什么要告訴我們。他明明知道這個消息從他口中說出來,我們必然要回報給青云門諸位師長,那么焚香谷與青云門之間,豈非立刻就要生變?”
曾書書連連點頭,道:“我就知道以陸師姐之聰慧,決不能發(fā)現(xiàn)不了這其中緊要干系?!鳖D了一下,他繼續(xù)道,“照此細想,則云谷主不外乎兩種情況:第一,青云門有給他通風(fēng)報信的奸細,這個連我這樣的青云弟子都瞞得嚴嚴實實的消息,他竟然知道了,可見這奸細身份地位不可小覷,但他這么一說,豈非是有可能反而暴露了那奸細身份?”
陸雪琪哼了一聲,道:“第二,他告訴我們這些話的目的又是什么?是提醒青云門,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秘密,還是警告諸位師長,焚香谷已經(jīng)不再懼怕青云門了?”
曾書書深深看了陸雪琪一眼,嘆了口氣,道:“我心中所想,原來你也早想到了,枉我還想提醒你的,不過想想也對,當日你讓文敏師姐臨時轉(zhuǎn)回青云,就是將這些事稟告諸位長輩的吧。”
陸雪琪默然,點了點頭。
曾書書嘴角動了動,忽地一聲長嘆,聲音中竟是十分感慨。陸雪琪微怔,道:“你怎么了?”
曾書書苦笑了一聲,道:“我……我是為本門那柄誅仙古劍而嘆的,老實說,這幾日我雖然想到這里,但心中卻還是萬分不情愿是真的,寧可自己猜錯了?!?/p>
陸雪琪沒有說話,只默默地轉(zhuǎn)過了頭,望著前方。密林深處,幽幽暗暗,前途竟是沒有半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