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駭人的暴風(fēng)雨轉(zhuǎn)眼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緊閉的寢殿大門在這天午后被打開,聞訊趕來的奇卡魯市的官員們,沒有經(jīng)過通報便闖了進(jìn)去,在看到皇帝安然地躺在軟榻上用膳時,惶然忐忑的心才放了下來,半個月來,由于奧利的死守殿門,薩魯受傷的消息并沒有泄露,但這并不代表他們真的不知道,而是即使知道了也不能多說什么。
皇帝受傷的消息如果傳回首都,可想而知會是一場驚濤駭浪,身為當(dāng)?shù)毓賳T個個難辭其咎,逃脫不了極刑的制裁,因此他們不能說,更不能問,正因為這樣的心態(tài),這件事在閉口不提的情況安然度過。
待他們走后,薩魯咬牙硬撐地身體頹然倒下,強(qiáng)打得精神也隨之消失,傷口的痛依然折磨著他,額際冒出的冷汗更證實了他的身體異常的虛弱。
一旁的巴魯尼急忙扶他上床,然后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口,“陛下,盡量不要移動身體,否則傷口裂開就麻煩了?!币暰€接觸到滲出血水的棉布,他似乎還有話想說,但張開的嘴卻又合上了。
薩魯按著腹部,由于剛才勉強(qiáng)的支撐,用盡了體力,只能虛弱地躺在床榻上動彈不得,但綠眸依然銳利,他瞥了一眼巴魯尼,“你有話要說?”
“臣該死!”聽聞,他急忙下跪。
薩魯看了他片刻,然后回頭閉上眼,看似在休息,實則是在腦中思忖著他話里的含義,“你何罪之有!”
他不語,一臉的愧疚之色。
“我說過,我相信你,而你也沒讓我失望?!彼_魯下意識地?fù)嵯蚋共康膫?,張開雙目,精光乍現(xiàn)。
“不,臣有罪,臣不該讓陛下遇到危險?!彼谭詈仗莼适宜氖d,從未像今天如此自責(zé)過,如果不是陛下現(xiàn)在傷勢未愈,他早已刎頸謝罪了。
“我沒死,不是嗎?”
“陛下……”他仍是自責(zé)不已,如果當(dāng)時他知道內(nèi)情的話,絕對不會說。
“你做得很好,非但不該死,我還得好好獎賞你?!备共康耐匆琅f,但他并不覺得痛苦,反而有一絲快意。
他示意巴魯尼起來,然后虛弱的撐起身子,靠在枕榻上,噓嘆著,“這世界上想要得到一樣?xùn)|西,都必須要付出代價,而我的這個代價,在我看來值得?!?/p>
“陛下……”他是何等的尊貴,竟未一個女人癡迷至此。
“下去吧,我累了?!彼_魯揮手,沒有人可以理解他。
巴魯尼還想說些什么,但最終將話吞回了肚子里,收拾好醫(yī)療用品,默默地退了出去。
薩魯閉上眼睛,撫觸腹部的傷口,這個傷是一個代價,一個留下她的代價,他痛得甘之如飴。
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竟不惜做到如此,就連他自己覺得不可思議,但他就是愛了,愛得如癡如狂。
對他而言,國家、領(lǐng)土、權(quán)力、地位,只要打仗就能得到,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向來無往不利,但只有她,獨獨讓他嘗到了失敗的滋味,他想擁有她,迫切而渴望,所以他用了最卑鄙的方法--利用她的弱點。
他是帝王,有野心,有抱負(fù),所以他不打沒把握的仗,他善于利用人的弱點,而她的弱點就是心軟,他在她眼前自殘,目的就是要她為他心軟,而不在恨他。
這是一個賭注,稍有差錯,他就會一名嗚呼,所以他擬定詔書,保她安全,一切一切都是為了她。
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無怨無悔。
但,如果他死了,還能再愛她嗎?還能再擁有她嗎?
答案是,不能。他若死了,一切都是空。
這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的是一份真真切切的愛。
所以,他向巴魯尼詢問了如何避開致命的部位刺傷自己的辦法,因為他必須活下來,才可以愛她,擁有她。
說他狡詐也好,殘酷也好,甚至是喪心病狂也好。
為了她,一切都無所謂。
他活著,而她留下了,這就是結(jié)果,而過程并不重要。
這就是他的本性,也是帝王的本性,掠奪,且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