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朝著仍被眼前局勢變化震得無法回神的蒙闊眾人嫣然一笑,因著臉上那幾道猙獰的刀疤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他們著實打了個激靈。
“蒙將……大人,步殺要跑了,我們快追!”一個醒悟過來的士兵急切地提醒道。
“追什么!”蒙闊喝道,隨即用帶著幾分激賞的眼光看著我,笑道,“想不到姑娘年紀(jì)輕輕,能有如此高深的心計和智謀,竟連步殺都會錯信于你,真正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嘴角一瞥,皮笑肉不笑地回應(yīng):“比起喬裝改扮的蒙將軍和您老的眾部下,我小小的陰謀又算得了什么?”
蒙闊虎目一斂,眼內(nèi)閃過數(shù)道兇光,沉聲道;“你如何會知道……”
看到我嘴角促狹的笑意,他的聲音猛然一頓,氣急敗壞地喊:“你竟敢套我的話?!”
“咦!不是你自己非要告訴我的嗎?我可是一句話也沒說?。 ?/p>
“臭丫頭!”蒙闊暴跳,“識相的就快把玄武石交出來,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p>
“蒙將軍!”我猛喝一聲。
“是!”
背后一群士兵終于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唉!天生軍人的條件反射就是沒轍,我搖頭。
蒙闊狠狠地瞪了背后眾人一眼,聲音馬上消失,真不愧為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
“蒙將軍,你也看到我這張臉了?!蔽谊庪U地笑笑,“若非你們攪局,我盡可慢慢將這石頭騙到手,此刻卻不得不改變這全盤大計。你認(rèn)為,一個女人,如果連這個都不在乎了,還有什么生不如死可以嚇唬我呢?”
我這句話當(dāng)然是在誤導(dǎo)他,讓蒙闊以為臉是我為了接近步殺取得玄武石,而自己劃花的。面對這樣一個為求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他才不得不心生畏懼。
蒙闊扶著劇痛的手臂,臉上一陣青一陣白。許久才瞇起眼,狠狠地道:“就算不用任何手段,我只要強(qiáng)取,你認(rèn)為可以帶著玄武石跑掉嗎?”
我笑笑:“當(dāng)然不可能。不過蒙將軍,你記得離我多遠(yuǎn)的地方有條河嗎?”說完一臉的無所謂。
蒙闊臉色一變,因為客棧的右前方,離此處不遠(yuǎn),就是一條護(hù)城河。卻仍是嘴硬:“你花了那么大精力,才從步殺那里騙來這石頭,怎么舍得如此扔掉?”
我笑容不變,反更見燦爛:“那也比拱手讓人好??!”
“說吧!”蒙闊終于自覺敗下陣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交出玄武石?”
我暗笑,這個一根筋通到底的軍隊老粗怎么跟我比詭計。也不知道那些威脅步殺的手段是誰教他的……
是誰……教他的?我的心里忽然沒來由地一陣恐慌,神經(jīng)瞬間緊繃,連每個毛細(xì)孔都皺縮起來。我很清楚,當(dāng)年殺手訓(xùn)練所造就的,如本能般的危機(jī)意識竟在此時啟動了。
沒有人能了解,我對這種意識厭惡和恐懼的程度。它的出現(xiàn),是時時刻刻提醒我,那段我拼命想要遺忘,卻如夢魘永遠(yuǎn)糾纏著我的過去。
我握刀的手微微滲出冷汗,胸口不斷傳來的“撲通撲通”聲讓我?guī)缀鯁适伎嫉哪芰?。狠狠地把指甲嵌進(jìn)肉里,劇烈的疼痛讓我稍稍清醒過來。
我面上漫不經(jīng)心地笑笑,卻全神戒備。
蒙闊被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氣得幾乎跳腳,沾血的胡子一抖一抖的甚是可愛。
雖只是三月,陽光卻意外的有些刺眼。
突變,陡生。
烈日下,我竟能感覺一道寒氣侵體而來。精光閃過,我憑著本能,用手中匕首舉高相抵。
然而,意料中的金屬相擊聲并沒有傳來,我心叫不好。肩膀處猛然傳來一陣劇痛,我卻顧它不及,狠狠往后一退。
肩膀有肌膚被撕裂的疼痛,讓我一陣眩暈。
我險險站穩(wěn),咬牙看著眼前笑得無比欠扁的青年。
他二十六七歲的樣子,長得倒也算是英俊瀟灑,只是一雙眼睛閃爍不定,光芒太過陰險飄忽。他全身的皮膚有些異樣的白皙,尤其一雙手竟比女人更纖細(xì)精致。此時正握著那把沾滿我鮮血的長劍,心滿意足地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