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墜崖前后的片段漸漸在腦中清晰起來,連帶著那些我希望永遠不要開啟的久遠記憶。
黝黑短小的金屬軀殼。在現(xiàn)代,非警務人員佩帶屬于絕對違法的走私物品——手槍!
那是——墜崖前,我跟那些歹徒廝打時奪過來的……
我暗地把槍藏在了身下,其實我有什么好心虛的,這個社會又不會有人認識它。
那男子仿佛什么都沒看見,藥已經(jīng)湊到了我的嘴邊,聞著那味兒我就覺苦,可是看著對方關切真摯的眼睛,我卻沒轍,只得乖乖大口大口往下灌。
我此刻可說是完全躺在他懷里,他一只手環(huán)過我的脖子凌空將我支撐住,另一只手輕柔卻有力地拿著瓷碗喂我喝藥。聞著從他身上散發(fā)來的,淡淡的混雜著幽谷氣息的男子特有味道,我竟有些迷醉了。胸口似有股暖流,一忽兒躥了上來,臉瞬間發(fā)燙。
我有些尷尬,喝藥的速度也不自覺慢了下來,幾乎都快忘了這藥的苦了。他卻也不催,只是微笑地,輕柔地看著我。冰藍色的瞳眸仿佛夾著幾分暖意在說:“別急,慢慢來?!?/p>
我愣了下,忙一口把碗里的藥全喝光,苦味此時才一股腦兒都躥了上來。
他看著我皺眉,牽動傷口,不禁也抿了抿薄唇,眼含歉意。
想來他也是沒轍,在這荒郊野地能找到藥材已經(jīng)算很本事了,哪里去找甜味的食物啊!
我一把拿過手邊的包包,拿出兩顆“德芙”巧克力,這是小雨每天都會為我放進去的,因為我總忘記吃早飯,她說這個補充體力最好。
想到小雨我不禁有些黯然,我在現(xiàn)實中表面看來與誰都能處得很好,事實上卻無法真正與人親近。小雨可說是我唯一承認的朋友。都是我連累了她,不知她有沒有事。
深吸了一口氣,我看巧克力雖然已經(jīng)有些化了,但好歹是甜的。于是迫不及待地剝開包裝放進嘴里,直到盡數(shù)化開才暗暗松了口氣。這是什么藥啊,怎么能苦到這種地步?
一抬頭,見那男子直愣愣地盯著我——手中的巧克力。我尷尬一笑,本來還想把這顆也塞進嘴里的,算了,人家怎么說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剝開一半包裝遞到他嘴邊,微笑道:“嘗嘗吧,是我們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哦!”
他微微低頭俯視著仍半臥在他懷中的我,眼神甚是專注,藍眸中是我模糊的身影。
我有些尷尬,只得撇開了頭去,手卻依然高舉著。
他一口吞進了整塊巧克力,這才將我放置在石床上。
我有些開玩笑地道:“味道不錯吧?苦中帶甜,很像生活的味道?!?/p>
說完,自己都覺得心里有些感慨又有些失落。一定要想辦法回到現(xiàn)代,我暗暗發(fā)誓,因為有兩個人一定在沒日沒夜地找我、等我。
“活著的味道?我已經(jīng)很久……謝謝!”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笑著沒有看我,也似乎沒有看任何東西,只是眼中的光芒仿佛陽光般燦爛。讓我忍不住跟著溫暖起來,仿佛爸爸和哥哥的感覺。
“你叫什么名字?”他問。
“水冰依?!蔽翼樖忠槐葎?。
“你怎么會一個人昏迷在山谷呢?要知道這里人跡罕至,尋常人是不敢孤身來此的。而且你那一身衣著,實在有些奇怪……”
那說明他和那個步殺不是尋常人嘍。我暗自斟酌著,要怎么把這個故事編得圓滿。
“如水姑娘實不愿說,也無妨。”
“叫我冰依吧。”我仍舊舒適地躺著,故事基本上已經(jīng)打好了腹稿,于是側過頭跟他對話,“我和妹妹小雨從小無父無母,以乞討,干些零碎活為生,很是艱難。這身衣服也是別人丟棄了我看剛合適才撿過來穿的,沒有辦法,我和妹妹……”
此時是應該擠兩滴眼淚出來的,可惜沒有。我無奈回頭面向里屋,繼續(xù)圓謊?!扒皫兹眨覀儍e幸被一富戶招去當丫環(huán),我被派去伺候太太,小雨就伺候老爺,本以為總算有了安穩(wěn)日子過。誰知那富家老爺不安好心,竟想調戲小雨,我正巧經(jīng)過,于是趁老爺不備打暈了他,順手偷了些他家里的東西,拉著小雨跑到這山間,不幸失足從山崖摔落了下來。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