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一走進前院,有些驚訝地發(fā)現(xiàn),家里的一眾仆人正恭恭敬敬地站在那里,李伯也在。還未等她開口,大家竟一齊對著她跪了下去,云端很是意外,趕忙和子霖走過去,將眾人扶起。
為首的劉管家說道:“小姐申明大義,這一次為了季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的生計作出如此犧牲,我們做下人不知道怎樣感激小姐才好。只望小姐此去,一切平安順利!”
云端淡淡笑著,說:“當(dāng)日和大家說好了三日為限,今天我也只不過是遵循諾言,給大家一個交代。我希望你們能再忍耐一些時日,把季家里里外外料理好,照顧好我爹娘,藍裳也定會拼盡全力,保住咱們家的生意。但愿我們能早日渡過這個難關(guān)吧。那時候,季藍裳才有顏面再見各位!”
下人們感動不已,幾個老仆婦忍不住落下淚來,其他人則不停應(yīng)和著,承諾堅守季家,要小姐放心。
云端說完,環(huán)視眾人,看到人群中的李伯,忽然想起那日還有一個問題忘了問,便走過去,拉了李伯悄悄地問道:“李伯,你知道季藍裳現(xiàn)在哪里嗎?”
李伯笑了笑,回說:“大概和你一樣,去了該去的地方吧?!笨雌饋砭故墙z毫也不擔(dān)心的樣子。
該去的地方?云端想著,對她和季藍裳來說,究竟哪里才是該去的地方呢?
這里?那里?盛唐?現(xiàn)代?抑或其他的時間地點?
天地悠悠,誰能預(yù)知,她們該在何處落腳?又該在何處停留?
命運安排的機遇詭異離奇得超出了想象的范圍,而她們能做的,或許只是隨遇而安吧。
季藍裳,不管你在那里,我也同樣希望,你一切安好,諸事如意……
馬車停在季家大門外。
江楓庭一個人坐在車夫的位置上,靜靜地等待著。原本該是雨來和車夫隨他一起來的,但是半路上他便打發(fā)他倆喝酒去了,有他們在恐怕會礙事的。
他盯著季府的大門看了許久,然后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呵,應(yīng)該說,現(xiàn)在這已經(jīng)不是他的臉孔了。今早出門前,他特意拿了一張人皮面具,這是一個被火燒傷毀容者的臉孔,皮膚胡亂粘連在一起,五官極其痛苦地扭曲著,疤痕遍布,看起來猙獰而恐怖。此時此刻,面具已經(jīng)將他英俊的面容完全隱藏起來,車夫破舊寒酸的衣裳穿在身上,他弓著腰,駝著背,完全是一個可憐的傷殘奴仆的樣子。沒人注意到,他的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很想知道,等會兒季藍裳看到這樣的一個人會作何反應(yīng),也許會嚇得再次昏過去也說不定呢!
季家的馬車也已經(jīng)裝備停當(dāng),安生和幾個家仆在裝東西的時候不時偷偷打量江家的車夫一眼,心中很是納悶。這江府是沒人了還是怎么著?竟然派了這么一個容貌丑陋可怕的人來接小姐,這擺明了是看不起季家嘛!
那邊,子霖已經(jīng)陪著云端走到了門口,安生急急地迎上前去,低聲對云端說:“小姐,江家……江家派來的車夫相貌極其丑陋,您等會就閉了眼睛不要看了,讓子霖扶著走就好了,免得被嚇到了?!?/p>
“哦?這樣啊。”云端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事,我不怕的,咱們走!”說著,便率先走出了大門。
當(dāng)那抹湖藍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季府大門口,江楓庭的心如被風(fēng)吹皺的水面,微微一動。他低垂著眼簾,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卻忽然被攔住了去路。是安生。
“這位大哥,你先到車上吧,勞煩你在前邊帶路,我拉著小姐跟在后面即可。”安生是見他朝這邊走,怕小姐受驚,所以飛快地上前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卻不知,云端向來好奇心重,見他這般模樣,到愈發(fā)想要看看這人究竟恐怖到什么地步了。
此時,云端和子霖已經(jīng)走過來了,江楓庭看到,便行禮請安道:“車夫長順見過季小姐!”說罷,便抬起頭來。
“??!”子霖乍一見他的臉,本能地驚叫出聲,往云端身后躲了躲。云端雖然也對眼前這張面孔的毀壞程度感到有一點吃驚,但她畢竟是現(xiàn)代人,平日里恐怖片災(zāi)難片也沒少看,比這張臉更嚇人的造型都見過,所以并不覺得有什么。因此,她也只是靜靜地看了看他,露出和善而真誠的微笑,輕聲說:“辛苦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