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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了斷(3)

執(zhí)手千年 作者:木軒然


坐在車上,與小青對面而坐,看著車外荒蕪的景色。前面是玎寧她們的車,再往前看便是子軒、凌云的馬。看著子軒的背影,卻碰到了凌云的眼神,我轉(zhuǎn)回頭,不再看外面。

我不知道于法我們該走著或者是否該帶枷鎖的,但他卻讓我們坐在馬車上,仿佛這不是進京領(lǐng)罪,而是一家人出行,心中一痛——“一家人”,也許只不過是零落不堪的一家人,不曾想的,竟在這里有了自己的“家人”……

又見夕陽時,馬車才停了下來,似是到了一個小鎮(zhèn)。也許是傍晚的緣故,并未見到多少人,我們一行人便在一間客棧安頓下來。雖然身子已經(jīng)好了一些,但子軒吩咐小青要我依舊每日在自己房里用飯。于我,也是愿意這樣的,凌云他們——我終究不知怎么面對。

小青出去拿飯,我在房里收拾著包裹,不意發(fā)現(xiàn)了那日準備送給小青的鐲子。想著從那日到現(xiàn)在,短短數(shù)日,卻仿佛過了半生。算了算日子,今天竟然是臘月十二了,只是這樣的生日,不過也罷了。不過這原本就準備好的禮物,還是要送的。

拿著鐲子正發(fā)呆,被小青喚醒,“包裹是我給你收拾的,看少沒少東西。一些碎銀子都在盒子里,還有,就是這個鐲子。”

“這鐲子是送你的?!蔽夷闷鹦∏嗟氖纸o她戴上,笑著說,“送你的生日禮物。”

“送我的?生日?”她納悶地看看鐲子,又看看我。

“那天看你愛不釋手,就想著買了,咱倆過生日的時候送你。”想起買鐲子的那天,一切那么完好,沒曾想,生日,過不得,一切也都不再了。

“對,今天是十二了,”小青喃喃地說著,“我竟給忘了,你等等我,我去給你做碗面,再加個菜,算是給你過個生日。”

我伸手欲阻攔,可未待我說出口,她轉(zhuǎn)身就走了。雖然這幾日一直在努力快樂,努力告訴自己要勇敢面對一切,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會好起來,可一個人對著這陌生的空空的房子,心里仿佛有一個永遠填不滿的洞,望著窗外的夕陽,突然想出去走走。

“姑娘,”正要出門,卻被人攔了下來,“王爺有令,任何人不許出客棧?!?/p>

我看著門外,搖了搖頭,退了回來,雖然看似出游,可終究是沒有自由身的。

“筱言?!鄙砗箜懫鹚穆曇??!巴鯛?!”侍衛(wèi)忙跪下請安。我轉(zhuǎn)過身,福了福身,請安道,“王爺?!彼従弳柕?,“要出去?”

“只是看到了夕陽,想去看看夕陽?!蔽逸p吐了一口氣,看著外面被夕陽染紅的天。

“你的身子還未大好,還是在客棧休息吧。”

“是,王爺?!蔽业皖^諾道。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

“筱言?!彼凶∥摇!巴鯛??!蔽彝W×四_步,回轉(zhuǎn)過身。“去吧。”我不解地看著他,他微微笑了笑,“要我陪你去么?”我搖頭?!澳悄阈⌒狞c?!彼麌诟赖?,我點點頭,終于出了門。

一路信步走著,抬頭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招牌——“東阿……”到山東了?“大叔,這里是哪里?”我看到路邊有一個要收攤的大叔。

“閨女,這里是濟南府啊?!?/p>

濟南?聽到熟悉的鄉(xiāng)音,眼前一片模糊,我的家么?是這里么?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是我的家鄉(xiāng)么?

可這滿眼光禿禿的柳樹,湖水都已結(jié)了冰。我怎么會在這里?我的家在2006年的濟南,在這里呆了些日子,我竟以為自己就是這里的人了,可我不是,在聽到那一聲鄉(xiāng)音的時候,我知道,我思念的是我的家,我真正的家,我要回去!從未經(jīng)歷過這般的思念,思念老爸老媽,思念朋友們,思念家門口的小吃,思念每一個人,思念每件事情……

今天,臘月十二,是我的生日啊,想起那無數(shù)個溫馨的生日,想起無數(shù)甜美的回憶,想起過往種種平凡小事,此間都覺得那時的幸福……

才知道,別的或許都刻不到骨子里,只有故鄉(xiāng),是真正存在骨子里的,只有親情,是永難磨滅的記憶。原本支撐我的一切土崩瓦解,瞬時間所有這里的一切,我不想再去面對,這一切本就是別人的日子。我什么都不要管,我什么都不要去承擔,一心只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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