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jīng)很深,我也顧不得再計較這床的過去,只覺得好累,沒過一會兒便沉沉睡去。睡前只有一個念頭:狐貍說讓我乖乖等他過來,那我這幾天是不是可以安靜地住在這里,什么也不要想?
醒來已是中午。
我看著跑進跑出端水遞衣服過來侍候我起床的幾個宮女,又看了看貌似一晚上都賴在我床上沒飛走的小黑鴿,有些找不著北。這芷蘭宮,不是一向都只有我一個人的嗎?頂多天曦嵐同學偶爾會晃蕩過來瞄瞄。
“誰讓你們過來的?”我任由她們給我更衣梳頭,怎么都覺得不太可能是天曦嵐派她們來的,只能開口問人。
“回姑娘,是楊公公親點了奴婢幾個,讓奴婢們好生侍候姑娘的?!逼渲幸粋€看起來最為年長的宮女答道。
“楊公公?”
“回姑娘,楊公公是內(nèi)宮總管大太監(jiān),專事皇上的寢居、飲食。”
看來這些丫頭片子都是皇上派來的了,來監(jiān)視我的?不應該啊,真懷疑我居心不良,直接咔嚓就是了,天下美女多的是,總不至于他一當?shù)臍€女人還得看天曦嵐這兒子的臉色吧?
“姑娘,都收拾妥當了,六皇子還在外廳等著姑娘一起用膳呢?!?/p>
“好?!蔽颐ο蛲饷鏇_去,再不吃點東西,我估計就餓暈了。沖到門口,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轉(zhuǎn)身問道,“你們幾個怎么稱呼?”
“回姑娘,奴婢紫蘇?!闭f話之人就是那個看起來最為年長的宮女。
“奴婢辛荑。”這個笑起來有兩個甜甜的酒窩。
“奴婢香芹?!边@個是骨感美人。
我點點頭,記下,便去找吃的了。
“曦嵐,皇上怎么突然派了人來服侍我,是因為昨天的事嗎?”一堆美食下肚,我終于有了力氣和間隙說話。
“微眠是不是有些擔心?”他好像沒吃什么東西,只一徑看著我,不知是已經(jīng)偷偷吃過了,還是天生胃口小得像貓,“放心吧,沒事的。”
我很迷惑地看著天曦嵐。龍狐貍雖然難測,很多時候我也猜不透他心里所想,但至少他的喜怒,我總能輕而易舉地感受到。而天曦嵐,他永遠是那張微笑的臉,我猜不透他,更無法探知他的喜悲。
吃飽喝足,我跑到公園爬坐上花架,天曦嵐尾隨著我。所謂的花架,是我前天讓天曦嵐準備舞蹈所需道具時,順便讓他一起準備的,其實就是一個秋千,掛在兩棵樹之間,整個秋千纏滿了鮮花,很美。我一身白衣飄飄,坐在上面,幻想自己是個無憂無慮的公主。
久違的寧靜,真想就依狐貍的話,拋開一切,乖乖地等他來,然后所有的煩惱,都扔給他讓他去解決??墒且仓皇窍胂耄叩竭@一步,問題沒解決卻要讓我放棄,根本不可能。我只是暫時累了,所以才會特別希望能放下一切好好放松休息。
“微眠彈首曲子唱首歌,放松一下吧?!碧礻貚共恢螘r已取了琵琶,將它遞到我跟前,微笑著建議道。
他總是這樣,我雖看不透他,他卻好像總能輕而易舉地看透我。不只是我的身份,不只是我的容貌,不只是我接下來要做的事,甚至連我的心情,我心里的所有思量,他好像都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看著他手中的琵琶,想著前天我只用琵琶演奏了一次《雀之靈》,第二天他便能讓樂伶合奏出如此美妙的樂章,只聽一遍,便能完全領會曲中精髓與意境,這個不理政事的逍遙皇子,好像在其他方面都讓人感覺到深不可測。這一刻突然覺得狐貍與曦嵐,其實在某些方面,或者說給人的某種感覺很相似——雖然聽起來很荒謬,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狐貍是妖孽魅惑的,曦嵐是溫潤超然的,但兩個人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我接過琵琶,心情不好的時候應該唱一首氣勢磅礴大氣灑脫而且最好是男人唱的歌,這樣心情也會隨著歌聲激揚起來。
一揚手,一串音符如月華流瀉,如果我手里的是古箏或笛子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