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么說？”

楚言就把十三阿哥的英雄事跡揀了幾件出來，說給佟世海聽，末了笑道：“爹爹可曾聽說拿金子打人的？聽說叔叔闊氣，也沒闊到這步田地吧？”

佟世海一臉的笑，搖搖頭：“才說你如今性子變好了，還是這般不肯饒人！他不過是一時情急，又不是故意揮霍擺闊。你也說他是俠王，還要揪著一顆金瓜子不放。依爹爹看來，十三爺?shù)男郧椴鸥?，不要說王孫公子里少見，就是整個大清，也挑不出幾個?！?/p>

那也要看跟誰比了，跟胤禩比，十三阿哥還差了一點兒。楚言心里這么想，卻聽佟世海接著說：“聽說十三阿哥跟你同年，也有十七了吧？明年是不是該大婚了？不知誰家的女兒能配得上這位爺？”

楚言一愣，在她看來十三阿哥、十四阿哥還是兩個孩子，放在現(xiàn)代，還沒上大學(xué)呢，原來也都該結(jié)婚了。

佟世?？戳怂谎?，微微一笑，轉(zhuǎn)而問起她在慈寧宮的情況，話題慢慢地轉(zhuǎn)到另外幾位阿哥身上。聽說諸位阿哥都對她很好，佟世海心中三分喜七分憂。

說著說著，就說到八阿哥身上，因為自己眾多的叔伯兄弟都對他推崇備至，江南文人士族中也不乏他的擁戴者，佟世海知道女人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就想聽聽楚言對他的看法。

楚言此時倒有些小女兒的別扭，不好意思對父親多說心上人的好話，又容不得別人說他的壞話，故而說得極少，倒不如對另外幾位阿哥來的痛快。

佟世海是過來人，心又細，再結(jié)合京中透露出來的只言片語，猜到大概，不覺有些憂慮，卻不好多說，只慢慢地把話題又轉(zhuǎn)回太后身上。

有了康熙的特別恩典，佟世海在江寧也只待了兩天，第三天一早領(lǐng)了康熙幾句話，向曹寅辭行，就匆匆趕回浙江去了。臨行再三囑咐楚言，遇事三思，不可任性。

這兩天，因為楚言的關(guān)系，康熙的默許，加上曹家與佟家有通家之誼，佟世海接受曹寅的挽留，就住在曹府，父女倆有機會詳談了幾次。佟世海自幼隨著父親轉(zhuǎn)戰(zhàn)幾個省，生活在江南富庶之地，處在這時代中外交流的前沿，兄弟族人遍布政、軍、商三界，見識眼光頭腦絕非京中汲汲營生的官員可比。他有著文人的儒雅，軍人的豪邁，商人的精明，因為痛愛這個女兒，擔(dān)心她的前途，對時下許多事情的看法，都不隱瞞，有機會反倒主動提出來，細細解釋給她聽。

這樣一來，她與這個爹爹的相處方式，酷似與父親之間的平等交流，加上佟世海本身也與她父親有些相像。那日，父女倆還真是揮淚惜別，惹得旁人跟著傷感。楚言對佟世海的眼光也很佩服，作為未來人，她知道歷史的走向，但佟世海卻能超脫眼前的利益紛爭，客觀地為女兒分析種種利弊，每每點到即止，既讓她明白他的意思，又絕不引起她的反感，這份聰睿敏感，這份用心之深，讓她深深嘆服感動。

這樣的佟世海應(yīng)該是江南佟家的主心骨，他心愛的女兒自然也成為家族的寵兒，而佟家也確實是有錢的。佟世海離開的第二天，就有兩位據(jù)說是她嬸嬸的貴婦來訪，因為她被康熙叫去念書沒能見到，留下了一封信和三個大箱子，一箱是給京城佟家老老小小的禮物，一包一包寫了名字分好；一箱是給她的玩意兒，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另一箱金銀首飾古玩掛件，分門別類地放著，沒有明說，估計是讓她拿去做人情的。

曹家的下人幫著往里抬東西的時候，被四阿哥看見，又笑話了她一頓，說這下可真要把船壓沉了。

有了那兩箱東西，楚言可算有了事做，全都把玩一遍，就可以挨到回京了。

佟家送來的東西，曹家給她和冰玉的東西，亂七八糟地攤了一地。楚言指揮著兩個丫頭整理，卻往往收到一半改了主意，又全部拿出來，重新來過。

忙亂間，聽見一聲嗤笑，抬頭一看，四阿哥正站在門口，眉毛微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連忙讓兩個丫頭把他腳邊的東西拿走，騰出一塊地方請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