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第三十二章(4)

千里東風(fēng)一夢遙 作者:姬流觴


或者我應(yīng)該給他做一雙?猶豫了一下,萬大娘罵人的一幕實在太刺激了,留下的心理陰影太重,終于放棄了這個想法。飛針走線,很快完工。如果我是外科醫(yī)生,縫衣服應(yīng)該是有天賦的。

看著細密的針腳,我正打量,鳳嫂突然驚慌地跑進來:“夫人,不好了!諸汗國的使節(jié)來了。他們說、說夫人是叛徒,要帶走夫人!”

楊不愁曾經(jīng)說過,諸汗國王室的這個秘密到了朱德尕那一代就算終結(jié)了。諸汗新主,按輩分應(yīng)該是我的堂哥。當初為他點下那個隱秘標記的人就是朱德尕,而我是最后一個孩子。此后,朱德尕就被左大王派往中原。因為左大王希望在諸汗國內(nèi)亂的最后時刻,可以憑借此事,證明他兄長的孩子都不是王室后裔!

做標記的人是代代單傳的,王室子孫出生時,他或她會被傳來,秘密畫上。只有國主一人知道這個秘密。諸汗現(xiàn)任國主是誅殺了左大王之后即位的,沒人告訴他這個秘密。知道秘密的左大王已經(jīng)被殺,朱德尕自刎,而楊不愁和我都不會主動說。

問題在于,即使只有假標記,對楊不愁而言也沒什么用處!他需要的是反證。

楊不愁有理由沮喪,因為他本來希望我那里是“清白”的。這樣他可以擺脫和諸汗國的瓜葛?,F(xiàn)下這種情形,他找不到“有力”的證據(jù),證明我“不是”那個公主!

我暗自揣測,楊不愁所謂的“保護”不過是不會成為紀青月的助手和幫兇,比如洛玉簫那樣。這個說法除了向我做出一個有限承諾外,恐怕還有提醒他自己不要陷入洛玉簫的尷尬境地。

我這才驚覺,原來紀青月和我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個男人的生命,并將另一個男人拽入泥潭!

這時我意識到,原來即使在這個男權(quán)社會,男人也不是萬能的。有的時候他們甚至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保證!

當我還在水勺窩村的時候,的確期盼過楊不愁或者洛玉簫把我接出那個貧瘠的地方。現(xiàn)在,在這個富貴繁華鄉(xiāng)中,我突然明白,那里的日子可能是我清醒時最自在的時候了。

但是走出去又談何容易呢?躲躲藏藏不說,隨時會被官府的人查問,到時被地痞流氓貪官污吏欺負時,我一個人又如何應(yīng)付呢?

安撫下鳳嫂,天色已經(jīng)變黑。楊不愁這一次踏入這個小院,帶來一份意想不到的禮物——新的身份。

“漢水三鎮(zhèn)的巡撫曾承我人情,一直沒機會報答。他素性耿直,也很少摻和朝中之事。我已經(jīng)和他打過招呼。最近戰(zhàn)事結(jié)束,正在查核登記村鎮(zhèn)人口狀況,你可以用這個去他那里做個新籍。有了新戶籍,便誰也找不到你了。除非,你和紀青月走個正臉!”

“那你這里呢?”

“明天上朝,諸汗國使節(jié)會索要你。我盡量拖延時間,你找機會逃走。到時候隨便拎個死人就可以解決!”

人命如草芥,可是如果我的命必須用別人的來換,那些道義就暫且放下吧!

楊不愁的舉動算不上光明,只不過是個利益平衡,各求自保的結(jié)果罷了。可是,畢竟他幫了我的忙,而我并不想白白受了。

那一瞬間,我想過以身相許,風(fēng)流一夜什么的。畢竟他對我顯示過興趣。但是,在這個充滿算計的時候,很難說出什么感性的話,創(chuàng)造出什么曖昧的氣氛。而且,我也不可能上來就脫衣服摟住他!

他轉(zhuǎn)身出去,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楊不愁!”脫口而出的竟是路上叫慣的姓名,急慌下顧不了那么多,拼命想憋出點兒什么,腦子卻是一片空白。

他靜靜地站在那里,留給我一個背影,不走,也不回頭。就那么靜靜地等著。

“謝謝!謝謝你!”

簡單的致謝卻讓我如釋重負,我知道已經(jīng)無可表達我的想法。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而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不用!”他低聲說,“等日子好了,帶墨墨回來看看吧?!?/p>

話里透著詭異,卻說不清楚。我點點頭,忘了他根本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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