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么夸張?!狈?wù)生笑嘻嘻地說?!袄习遄约河休v小吉普,他開那個去。不過,天哪,老板真是瘋了,伊吉普特市的黑啤酒難喝透了,可他好像只認那個牌子,真是不明白……”
回憶一下那種酒的味道,瑪阿塔打了個冷顫,無話可說,她只好再一次感嘆老曼尼的品味。
“這么說,下回回家可就方便了,你可以考慮讓他捎你回去?!蹦菘沙_玩笑地聳了聳肩。
“哦,最好別!”看來是很樂意跟漂亮的女孩子塔訕,服務(wù)生的話有點多,他敲著酒單,神秘兮兮地朝她們撇了撇嘴:“他抄的是近路——哈,那可太糟了,簡直是不毛之地,一整天走的全是黃沙道,連個人影也看不見!聽說那兒還有沙妖呢,要是我,我可不敢跟他一塊兒去。”
瑪阿塔愣了一下,腦海中模模糊糊地呈現(xiàn)一幅地圖:那兩個城市之間,除了環(huán)線火車和高速公路之外的……近路?
影血從胳膊里把頭抬起來,聲音疑惑:“開花平原?”
“對!就是那個惡心的地方!”服務(wù)生大力點頭,做個表情,仿佛在說:不可思議吧?
瑪阿塔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她端起杯子來喝口水,盡量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等那熱情的學(xué)生被別桌顧客叫走之后,瑪阿塔聽到妮可喉嚨里“咕?!表懥艘宦?。
“……我說,他還回得來么?”看看大家,妮可顯得很沒把握。
“如果真的撞上水芫,也許會被消除了記憶送回來?!庇把€是有點擔(dān)心的,他仰頭靠進椅子里,一臉郁悶?!熬拖衲前右粯印!?/p>
瑪阿塔一陣頭疼。“不會的吧,”她努力分析到,“開花平原可有一座小城市那么大呢,兩三個人那么容易碰到嗎?何況他還開著車……”
銀月肯定認為事情沒那么嚴重,他笑著搖搖頭:“好啦,校長先生什么時候變成土匪了?也許他只是去度假呢?!?/p>
“去那個地方?和、和古德教授,兩個人?!”妮可驚恐萬狀。“算了,我寧可相信他是土匪?!?/p>
銀月推一下眼鏡,無奈苦笑。
那一個下午大家過得很愉快,七七八八地聊了不少,連連日來的緊張和不安都在這樣的氣氛中被緩緩溶化。只是說起黃禾,瑪阿塔還是很揪心。落入小黑屋里的那半個小時讓她切身體味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恐怖——“當(dāng)時咱們是三個人在一起的,我都不敢想象如果回不來了那會怎樣,而黃禾他只有一個人……”
“放心吧,他現(xiàn)在不是挺好嗎?越來越適應(yīng)這里了?!蹦菘砂参克?,露出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何況他還有我們呢,會有辦法的?!?/p>
他還有我們,說得對。瑪阿塔跟她碰杯,叮當(dāng)脆響,那聲音比音樂還要好聽。
那天直到傍晚歐威爾老板也沒有露面,瑪阿塔他們倒盡了玻璃樽里頭的最后一滴酒,紛紛舉起,作為今日的告別。
“明天就要關(guān)校門了,老曼尼和他那些啤酒無所謂,古德教授一定得及時趕回來!香菜,就讓他留在那兒生根發(fā)芽吧?!?/p>
妮可的祝酒詞太得人心了,大家干杯痛飲,圓滿地結(jié)束了一天。
然而第二天他們就發(fā)現(xiàn),愿望終歸是愿望?,F(xiàn)實是:水校長不但按時回到學(xué)校,而且情況非常糟糕——看到他的同學(xué)都議論紛紛,猜測校長這七天是不是去打了一場游擊戰(zhàn)——并且,戰(zhàn)敗了。他看起來更瘦了!而且陰沉憔悴、情緒極壞,所有人,包括教授們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他一個眼神盯上,就此少活十年。
開花平原的七日,他究竟去干什么了?五個學(xué)生校內(nèi)相遇時彼此看看,都能從對方眼睛里頭讀出些復(fù)雜莫名的東西來。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妮可說得沒錯,校長實在是越來越像香菜了。染了病、掛了霜,葉子發(fā)黃打卷的那種。瑪阿塔由衷希望他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能讓他沒心思顧到圖書館里的那些破綻。
至于古德教授,庫索斯保佑,他看起來一切還好,依舊的溫和儒雅,受人喜愛。不過瑪阿塔也發(fā)現(xiàn),古德教授經(jīng)常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在擔(dān)心,當(dāng)然了,瑪阿塔相信在整個跟隨校長的行動中,他是被迫的,包括對待黃禾的態(tài)度,學(xué)生們的記憶,和這次的月假外出。妮可甚至認為這兩個人就是在這些方面起了爭執(zhí),愈演愈烈,才跑到那么一處空曠的地點去決斗以見高下——“結(jié)果,不用說,看看就知道是誰贏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