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就好了。
只要你討厭我、怨恨我,只要你能把那些傷全部忘記,那么,這一切,我都愿意承擔。是我的錯,不該把你拖進這混亂的局面,是我的錯,不該把不屬于你的傷,都強加給你……
那么,就從今天開始怨恨我吧。
把我當成最壞最壞的女人,再也不要……原諒我。
清辰咬住自己的嘴唇,沒有血色的唇瓣被白色的貝齒折磨著。
她已經(jīng)倦了,累了,忘記了。
從此之后,他們不會再見面了吧,又或者,只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身邊的關心,低低地哼了一聲,在座椅上翻了個身。
清辰幫她蓋好毯子,再沉沉地倚回自己的座椅。
其實,在這一趟旅行中,受了傷的人又豈止她一個呢?只是,她以為自己會變得輕松,以為在和他吐露了那些心事之后,一切都會變得和三年前逃離時一樣。
可是,為什么心會變得更沉重,沉重得就仿佛舷窗外,那沒有一絲光亮的天空?
有些疲倦得想要合起面前小桌上的電腦,原本想說服自己在枯燥的行程中,再整理一部分數(shù)據(jù),但那些繁雜的數(shù)據(jù),像是纏在她心底的一團亂麻,怎么也無法理清。
她按下按鈕,想要關機。
在剎那間,想起了在登機前,她在候機大廳時收到的電子郵件。
清辰:
現(xiàn)在,你也許已經(jīng)坐在飛機上了。這一個星期來,辛苦了你和關心。本應我與你們同去,但因為別的案子,實在無法脫身。只是在這樣沉沉的夜里,放下手中的工作,看著窗外的夜空,卻突然……
有些想念。
呵,你會不會笑我酸?想念什么?我也不知道。
只是想念,想念在那夜空中飛過的機翼,想念在那個孤獨的夜里靜靜沉思的人。
她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我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
可是卻有一種莫名的牽繞,即使在遠隔千里的地方,也不能阻斷。
清辰,有什么心事,就告訴我吧。別忘記,在你的身邊,永遠有我這位朋友,在默默地陪伴……
信,沒有寫完。
甚至最下面都沒有落款。
可是清辰卻清楚地知道,這是誰發(fā)來的信件。
雖然在登機前已經(jīng)看過幾遍,但現(xiàn)在再翻起,卻依然有一種沉重和壓抑,回旋在她的心頭。仿若窗外那沉沉的氣流,一直滌蕩著,回旋著……
Donde voy, donde voy…
歌聲依然在耳邊輕唱。
她半靠在椅背上,默默地側(cè)身。
舷窗上,映出她疲倦的神色,和一顆悄悄滑落的淚……
淡雅山的包廂里,燈光全無。
黑漆漆的房間里,唯有被夜風撩動的紗簾像是一只舞動的蝴蝶,正在無聲無息地飛舞……
他靜靜地坐著。
遙望著落地窗外,那一串像是珍珠般落下的燈光,他依稀想起,她流淚的模樣。
他很懊悔聽從了正杰的安排,明明已經(jīng)靠近,卻不得不再次疏遠。
她倔強的下巴、堅韌的表情、沒有絲毫疑慮的回答,都化成了一根根刺穿他內(nèi)心的銀針,刺得他身心俱裂,刺得他鮮血淋漓。
譚非默,你怎么了?
你怎么會那么傻,那么笨,那么呆,那么輕易地被她再次傷害?有過一次還不夠嗎?難道還要來第二次、第三次?什么時候才會是……最后一次?
他握起自己的拳頭。
戒指還刺在他的掌心。
干澀的血跡在指縫間橫流,仿若他那顆已經(jīng)徹底干澀的心。
他是應該清醒過來了,自從在S城見到她,他有時竟然還奢望可以再喚回她的心??墒撬囊痪洹巴?,忘了”,卻把他全部的努力完全否定。
或許,他們本就不該相遇吧。在學校里就不應該相遇,畢業(yè)后更不應該重逢。
他忘記了自己為什么那天會路過那條街,為什么會看到那個站在婚紗店前正在默默流淚的女孩,讓他的心里有了一股莫名的沖動,沖動到拉起她的手,把她帶進那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