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隱居海濱

在一個萬籟俱靜的深夜，姜尚踏上了久別的東呂大地。

姜尚見到妻子，將鹿臺諫主之事講說一遍。最后嘆道："我是個時運不濟之人，只能隱居海濱了。"

父老鄉(xiāng)親聞知姜尚歸來，紛紛過院慰問。姜尚滿臉笑容送往迎來，對鹿臺之事不再提起。姜尚問起三叔近況，馬玉鳳道："今日是東海峪大集，他挑擔趕集尚未歸來。"姜尚說："本族之內(nèi)，只有這位叔父了。長輩為尊，明日應該拜望他。"次日，姜尚提了一籃雞蛋，過院看望三叔姜炳。姜炳出門相迎，笑道："昨晚我就聽說你回來了。我說你懂禮義，敬長者，一定會來探望老叔。果然不出所料。"

姜尚向叔父請安問好。姜炳讓老伴自去忙碌。他湊近姜尚，說道："我有一樁心事，一直沒人解得開，今日你來的正是時候。三叔是個小商販，走村串戶，經(jīng)常聽到些風風雨雨的事。人們說天子娶了個狐貍精，叫妲己。白天兩只腳，晚上四條腿，弄得天子成了魔王。有其事否？"

姜尚道："天子娶了妲己，封為貴妃，有其事。她助紂為虐,人們恨她，所以把她說成了獸類。還有，天子能文能武，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可惜他為政不仁，寵信奸佞，殘害忠良，又迷于酒色，大興土木，弄得國庫空虛，四?；氖彙Ｋ?，百姓把他比成了魔王。我而今也是避紂之亂返回東呂，不再當官。"

姜尚講了紂王的種種暴行。姜炳聽罷嘆道："大哥也是生不逢時，才辭官歸里的。看來，你們是父子同命。"

姜尚卻說："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滄桑有變。我以不變應萬變，且看來日吧。"

從此，姜尚與漁人為伍，背對絲山，或釣于棘津，或釣于萬坪口，或釣于海島上。絲山東南麓，有一溪東流入海，臨海之處水沖成潭，因兩岸巖石甚為不平，此溪被鄉(xiāng)民稱為棘津，俗稱釣魚溪。石岸上有一平臺，便是姜尚垂釣之處。

姜尚釣魚歸來就旁征古今，學問日有所得，月有所長，年有所進。他將在京中所見的《軍讖》盡情發(fā)揮，寫成了《謀略》一書。

冬去春來，轉(zhuǎn)眼半年過去。一日，有媒婆登門求見道："來給老爺、夫人報喜啦。"姜尚詫異道："我是棄官歸里，何喜之有？"媒婆說："我娘家莊上有一戶黃姓，父母俱亡，只剩兄妹二人相依為命。不料兄長成家之后，姑嫂不和，多有吵鬧。兄長幾次求我，要將小妹嫁出?？蓱z小妹只有十三歲，如何嫁人？小妹也幾次求我，說要插草自賣，只要尋個良善人家即可。我想，你們店中恰巧用人，為何不將此女買下？"

馬玉鳳說："那好，明日帶來見我。"

次日，媒婆果然領來一位姑娘。姜尚正眼看去，見她眉清目秀，卻是衣衫襤褸，于是生出惻隱之心?；仡^看見妻子滿臉帶笑，正把姑娘從頭到腳細看。他知道，妻子想留下此女。

馬玉鳳問："姑娘何名？幾月所生？"姑娘答道："回大娘，小女子乳名云兒，生于四月初八。"馬玉鳳又問："云姑娘，你會干什么活呢？"黃云深怕姜家不留，跪地痛哭道："我自幼喪母，家中之活全都能干。只要留下我，做牛做馬也心甘。大娘，我實在沒法活啦。"

馬玉鳳見黃云哭得傷心，雙手扶起黃云，道："云姑娘，就留在我家?guī)蛷N吧。"黃云破涕為笑，說："謝謝大娘。謝謝老爺。"馬玉鳳問："媒婆，黃家兄長要銀子多少？"媒婆道："他怎么好開口？五兩不嫌多，三兩不嫌少。"馬玉鳳說："送他白銀五兩，送你一兩。云姑娘與我夭折的女兒生于同年同月同日，我把她收為養(yǎng)女，以慰我失女悲懷。"

媒婆道："好。那我給夫人道喜了。"

黃云確實是個勤快的好姑娘，把家中的所有雜活都包下來了。她又善解人意，在家中滿口姥姥叫個不停。左一個爹，右一個娘，叫得姜尚夫妻心頭熱乎乎的。姜尚心想："這云兒真是個好孩子，就是親生女兒也難得如此啊。"

一日，姜尚吃罷早飯，正要出門釣魚，卻見大門敞開，闖進來一個青年漢子。那漢子一見姜子牙，跪地就拜道："老爺，我總算找到你了。"

姜尚急忙扶起細看，原來是黑牛。黑牛自從得子后回轉(zhuǎn)故鄉(xiāng)，就再也沒有見過姜尚。姜尚問："你從灌壇來？"

黑牛滿臉掛笑道："小人是專程來拜望老爺?shù)摹?

姜尚引黑牛進屋，與家人相見。

黑牛解開包裹說："這是我夫妻送給老爺?shù)亩Y物，只有三雙鞋。婁蘭說：'知恩不報非君子。老爺救了咱們的命，不能忘恩，送雙鞋表表心意。'"

酒足飯飽，姜尚與黑牛散步到棘津，兩人一路閑話。

姜尚坐在溪邊石上問："京中有何新聞？"

黑牛說："小人在朝歌只住得一夜。聽店中人說姜王后自殺了。"

姜尚吃一驚，自語道："姜王后為人恭儉，為什么自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