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啊,我都扔了二十年的東西——而且還是興高采烈地扔掉了二十年的東西,現在想要再想起來,談何容易?心灰意冷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上輩子都不是這塊材料……
心情好了,我又安慰自己:就算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是這塊材料,那我也比這些不認識它的人有基礎吧?好歹我也算知道它名字呀。
這就已經不容易了。
當初在鴻雁樓嚴氏的院子里,我很僥幸地靠著一只貓死里逃生?;貋碇?,就理所當然地整天纏著寶福,想跟他學功夫。他被我逼得死去活來,最后干脆有事也不進內院了。
沒想到過了大半年,他竟然喜氣洋洋地跑來找我。
再過兩個月就要過新年了,家里有很多事情,他和福嫂正是最忙的時候,我想不出他這時候找我能有什么事。
我一邊擺弄琴弦,一邊懶洋洋地抬頭看他,“不怕我又纏著你啦?寶叔?”
寶福笑的樣子活像個狡猾的狐貍,他半真半假地看著我,一只手還裝模作樣地捋著自己的短胡子,“你是不是真的想學功夫?”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連著被人家拒絕了大半年哪,我的臉都丟盡了。
寶福狡黠地瞟了我一眼,說:“我的功夫不行。現在,我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你如果真心要學,我這就去跟老爺說。”
我驚訝地抬起頭,怎么都不能相信他說的話。
一直到我真的見到了容琴。
容琴是個沉默寡言的女人,大概四十上下的年紀,有一張眉目清秀的臉孔,就是總好像滿腹心事一樣,從來也不笑。
初次見她,是寶福和福嫂帶我去郊外禪山的清水庵。他們管她叫師姐。她不溫不火地,只問了我一句話:“為什么要學功夫?”
我理直氣壯地說:“沒有功夫怎么除暴安良?”
我原以為她會很感動,然后露出贊賞的笑容。但事實是,容琴只是用很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我?guī)籽?,然后淡淡地說了句:“那就留下吧?!?/p>
從此我就有了師傅。
從此我就開始了兩頭跑的生活,每個月的頭半個月在家里接受常規(guī)教育,后半個月跟著她住在山里。還好這位師傅雖然性格冷淡,但并不是難相處的人。
福嫂總在爹娘面前夸我能吃苦,其實在我看來也沒什么苦的,原來當警察的時候,經常會有各種特訓。有一次把我們放到野地里去,最后幾天斷糧了,餓得半死不活的,只能拔野菜抓蟲子吃。相比較而言,這算什么呀。
再說好歹我西夏的內心也是一個成年人了,就算到了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也只能咬牙硬忍著??偛荒芤驗槎阍谖璩庇仔〉钠つ依?,就可以借機裝脆弱呀。
但是福嫂的話很讓老爹高興,所以過新年的時候,他允許我提一個要求。我立刻把心里掂量了好久的一個想法告訴了他,“我要找最好的鑄劍師傅給我做一套兵器。圖樣我自己出。銀子老爹出。”
記老爹很痛快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