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叔從旁試探著叫道：“老爺?！?/p>

無忌問：“我剛才是不是打得太重了？”

德叔說：“看得出老爺還是很疼小姐的?！?/p>

無忌不由得得長嘆一聲：“生逢亂世，她哪知道我心里的苦？之前是我把她呵護(hù)得太好了，你們趕緊去追她回來，世道艱險，這么晚了一個女孩子在街上不安全。”

德叔應(yīng)是，轉(zhuǎn)身離開了。無忌的臉上露出了后悔的表情。

綺羅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道上，臉上滿是淚痕。

街上的男人席地而坐，高談闊論，遠(yuǎn)處酒家里，酒女在拉客，守婦道的女人趕緊關(guān)上了門，果然是一派亂世景象。

綺羅搖晃著終于疲累昏去。遠(yuǎn)處沐晟也夾在高談的男人中，見綺羅身子搖晃急忙迎了上去?；秀敝?，綺羅看了一眼沐晟的臉，那是一張有著深刻線條的臉龐。在漸漸暈眩中，那張臉在她的眼前越來越大，然后被牢牢地記在了心里。

遠(yuǎn)處，無忌和德叔匆匆跑過來。

綺羅悠悠醒來時已經(jīng)是在自己房中了，德叔有些興奮地叫：“小姐醒了，小姐醒了?！本_羅望著房間還未完全清醒，德叔從旁說道：“小姐，還好有個年輕人扶住了你，要不一個人在夜街上就這么昏過去，會發(fā)生什么事還不知道呢，真是太危險了。”

綺羅這才如夢初醒：“年輕人？”

德叔說：“他放下你就走了，我也沒看清他的樣子，小姐，你別太任性了，有些事，老爺……”

這時無忌端著點(diǎn)心若無其事地進(jìn)來，德叔忙住口，叫道：“老爺?！?/p>

無忌上前：“糖酥來了，香噴噴的糖酥來了，再不吃就化掉了?！?/p>

綺羅不動也不說話，無忌坐下來，示意德叔離去。

良久，無忌才開口：“綺羅……”綺羅并不回應(yīng)。無忌又叫，“綺羅……”

綺羅道：“娘要你納妾，說因?yàn)槲也皇悄袃荷恚瑢砟阋欢ㄒ粋€長子傳家。爹，你一直都是疼我的，你不告訴我你在做什么，難道也因?yàn)槲也皇情L子？”

無忌嘆了口氣：“唉，你娘那點(diǎn)心思，我會不知道嗎。綺羅，爹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女孩子來教，爹只希望在這個亂世，你能明白是非善惡，所以盡量請人教你讀書，讓你學(xué)會事理，但也許反而是害了你。”

綺羅忙說：“爹，不會的，不會害我的，除了女兒之身，我的志向和男人們是一樣的，我也一樣向往太平和自由?！?/p>

無忌點(diǎn)頭：“好，女兒長大了，有志氣，那爹今天就告訴你一個秘密?！?/p>

綺羅睜大了眼睛，只聽無忌說道：“明家堡管理云霧山方圓百里數(shù)十年，不斷地暗殺，排除異己，早已成為武林的公敵，咱們這么大一個莊子都被他們剝削得難以溫飽，更何況周圍的老百姓？沐家寨奮起而戰(zhàn)雖然有違人道，可是從長遠(yuǎn)的角度看，還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我?guī)退麄兲峁┧幉?，一來可以賺些小錢，維持莊里的開銷，二來也能為消滅明家堡出點(diǎn)力，這么說，你能明白嗎？”

綺羅問：“爹，我們濟(jì)世山莊是這兒是方圓十里內(nèi)最大的莊子，也要仰人鼻息過日子嗎？”

無忌沉吟半晌，像是作了決定似的從口袋里掏出賬本擱在床上：“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我替明家堡制藥，本來是個肥差，可是經(jīng)過層層剝削，到咱們手里已經(jīng)所剩無幾，有時候連本錢都回不來，這是這個月的賬，你看看吧！”

綺羅翻看著賬本，不由得得驚訝：“怎么會這樣？你怎么從來沒跟我們說過？還總是讓我和娘去要買衣服、買東西?！?/p>

無忌道：“不告訴你，是因?yàn)椴幌肽悴傩模行┦履腥顺袚?dān)就夠了，身為男人，最起碼要做到讓身后的女人和小孩沒有后顧之憂?！?/p>

綺羅不由得得呆住，無忌接著說道：“你娘一直要我納鳳琴為妾，殊不知那反而加重了我的負(fù)擔(dān)，不過假如這么做能讓她安心的話，那就順著她吧！畢竟她也將這個家里里外外打理得讓我無后顧之憂，爹唯一放心不下的，反而是你，綺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