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個白眼，“那恭喜你了?！毙愣疬赀暌恍?，“吃醋了？”我做了個懶得理她的表情。秀娥面色一正，“對了，你知道誰來了嗎？”我正拿出放在枕下的牙梳攏頭發(fā)，秀娥趕緊接了過去，一邊幫我梳頭一邊說，“是大叔領(lǐng)來的，雖然我沒看見正臉，但我敢肯定，那就是二少爺。”我怔住了，“墨陽……”

墨陽的出現(xiàn)既讓我覺得有些詫異，又隱隱覺得是在情理之中。那日一片混亂之下，他悄無聲息地沒了蹤影，可六爺一點也不吃驚，也不曾派人尋找。

我曾經(jīng)問過石虎，那天墨陽的出現(xiàn)究竟是怎么回事，石虎簡短地說了一下。徐墨染或許是通過一連串不可能的巧合綁架了我，但是最后偶然碰到墨陽，還雇了那個認(rèn)得我的黃包車夫，卻是他功敗垂成的最大理由。雖說沒有人能一直幸運(yùn)，但那天徐墨染的運(yùn)氣也確實差了點。

在徐墨染帶著我逃竄之后，墨陽追上了那個車夫——老羅。當(dāng)然，老羅根本就不相信墨陽說的話，只是一心一意地想去雅德利報信。倆人正糾纏拉扯著，石虎已經(jīng)帶人追了上來。

在上海灘掙飯吃的人，沒有幾個不知道石虎他們的身份的。車夫老羅立刻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其中最重要的信息是，徐墨染曾經(jīng)問過他關(guān)于那座橋的情況。

石虎一邊派人去追我們，一邊帶著墨陽返回了禮服店。那個時候，六爺和葉展都已經(jīng)趕過去了，之后的事情我自然都知道了。

“清朗？”秀娥幫我粗粗地梳了根辮子，“你這頭發(fā)上都是油了，我看再過兩天，應(yīng)該可以洗了。”

“啊，是嗎，很油嗎？”我問。秀娥一揚(yáng)眉，“不信啊，自己聞?！比缓髳鹤鲃∷频陌咽稚斓轿冶亲拥紫?，一股子頭油味頓時沖了上來。

我下意識地偏了偏臉，秀娥一笑，“看，你自己都躲。”說完，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著手?？粗屑?xì)地擦手，我卻想著，方才六爺根本就聞到了，但他不僅摸了，還把下巴放在我頭頂上。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這種感覺太窩心了。

“笑什么呢？”秀娥伸手捅了捅我的臉頰。我輕拍掉她的手，心里的那份甜蜜無論如何也不想和人分享，只說：“你再用力捅，也弄不出個跟你一樣的酒窩來?！?/p>

秀娥聞言，得意地一笑。雖然她長相清秀，但容貌卻不如丹青和我，只有一對笑窩，卻是說不出地甜蜜。

都是女孩子，總希望自己有能壓過同性的一面。我這樣一說，她果然開心，可眼睛一轉(zhuǎn)，又問起來，“你說，二少爺來做什么？是為了徐墨染的事，還是為了小姐?。俊蔽覔u搖頭，秀娥基本上不知道墨陽在做什么，我也不想多說，“我也不知道，等會兒他自然會來看我，不就什么都知道了?！?/p>

“嗯，也對。”秀娥一點頭，“那我先出去把水倒了。你要不要吃點什么？孫醫(yī)生交代過，你吃過藥后一個小時，應(yīng)該稍微吃點東西，對吸收藥力有幫助，不如給你熬點蓮子羹吧。”

“行，什么都行，隨便你，我想先休息一會兒。”我沖她一點頭。秀娥端著盆，一聳鼻子，“你倒是好養(yǎng)活，等著啊，我去熬隨便給你吃。”說完，笑著往外走去。

對于秀娥的話，我只勉強(qiáng)一笑，目送她出門之后，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墨陽……你應(yīng)該有很多話要告訴我吧。自從看了那本札記之后，我一直想象著，如果見到了墨陽，我要怎樣開口。

太多的疑問縈繞于心，我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妹？老爺又做了什么，讓大少爺那么恨墨陽？而墨陽又為什么執(zhí)意要毀了徐墨染，還有大太太呢……整整一下午，我?guī)缀跏裁炊枷脒^了，就是沒想到那晚墨陽根本就沒露面。

六爺回來之后提也沒提，好像來的那個人根本不是墨陽。如果真的是墨陽，那六爺不說，一定有他的理由；如果不是墨陽，就更不能問了，因為六爺?shù)墓?，我從不過問。

自己瞎琢磨了半天，最后還是沒問出口，只是心里越發(fā)堵得慌。晚間悄悄地又問了秀娥一次，到底有沒有看清。秀娥原本信心滿滿，但被我這么一追問，倒猶豫起來，畢竟沒看到正臉。我只能告訴自己，那個人不是墨陽，不是……